心思一轉,閔琳琳已經當機立斷地決定不在此逗留,免得將她們之間的秘密暴露更多,很快便已經大聲罵了一句“神經病!”,便已經趁著跟前的人不備,一把推開閔天晴鉗製住自己肩膀的手,匆匆忙忙地走了。
身上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因而這一牽扯又更為撕開了一些,閔天晴一時吃痛,下意識地一手攥住了自己那紅腫的手腕,從而才讓閔琳琳的身影從自己麵前掠了過去,帶著幾分倉皇的意味。
閔天晴並沒有追上去,隻是死死地盯著閔琳琳身影消失的方向,用力地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她不會讓任何人來打攪她現在所維持的平靜的,絕對不會。
然而,骨子裏所升騰起的一切戾氣,最終都因而從後而來的那個懷抱而逐漸消失瓦解。
閔天晴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皺了皺鼻子,轉而回過了身去,不等抬眼看那個人的麵龐,便已經放心地撲入了他的懷中,口中輕聲喃喃道,“霍……靖深。”
她甚少這樣直呼他的名字,往日裏不是采用大眾尊稱,便是用“您”來替代,然而這一次,她卻想要好好地叫一叫他。
在這個顛沛流離的世界上,自從父親病倒,閔家麵臨土崩瓦解的情況以後,她已經無枝可依,隻能隨波逐流地飄搖零落。而跟前,唯有這個男人,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除了倚靠他,別無所選。
察覺到跟前這個小女人情緒的不對勁,霍靖深不禁皺了皺眉頭,沉聲詢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沒有將自己的主觀臆測說出來,以免推測失誤,最後落得難看,隻是兀自在他的懷中搖了搖頭,聲色有些疲憊,“沒事,隻是有些想家了。”
頓了頓,閔天晴輕聲說道,“我們早些時間回去吧,我有些想父親和小易了。離開了這麼些日子,也甚少給家裏去電話,不知道小易會不會已經急瘋了。”
經曆過了真正的離開,她才明白自己對於家的依戀。
雖然她曾經也恨過父親,為什麼要在外頭拈花惹草,留得母親一個人在家垂淚傷心,為什麼任由邱芳將母親活生生地氣到鬱鬱而終也未曾有過一句責備,為什麼要強求她和閔易與那新來的母女成為一家人。
然而,再多的責備和仇恨,最終卻也還是抵不過血脈相承的親情。
她留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已經就這麼多了,她實在無法再繼續承受新一輪的失去。
大抵是察覺出了這個小女人隱忍的外表下幾欲傾頹的內心防線,霍靖深的眼眸深了深,半晌,才抬起手來,摸了摸她如同絲緞一般散在背後的長發,“好,等你養好身上的傷,我們就回去。”
得到了這個首肯以後,閔天晴那一直懸著上下不定的心才終於放得平穩一些,隻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他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慈善晚宴快要開始了。”
“好。”她再度點了點頭,一邊正要抬步隨著霍靖深的身影離開之際,卻陡然窺得另一個門中竟出現了陳洪濤的身影。
讓人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陳洪濤如今的麵上已然全無剛剛進場時那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反而顯得有些如喪考妣,心事重重,不知道是在考慮著什麼。
不過一會兒,他口袋裏的手機又如同催命一般地響了起來,但見他隻接了聽了幾秒,便重重地將其摜在了地上,霎時摔得七零八落。
偏偏陳洪濤還嫌著不夠一般,又上去用那昂貴的皮鞋尖碾了個痛快,一張肥肉橫布的麵龐氣得不停抖動著,不知道是在發泄著什麼情緒。
就算是砸了二十億美金下去換了個項鏈,依照陳洪濤的家產和愛麵子的性格,大概也不會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場麵下如此大為光火,顏麵全失吧?
閔天晴被這動靜引得微微一驚,一時間也有些猜不透這是什麼個情況,回過頭來想問問霍靖深是否知道其中內情時,卻意外地窺得了霍靖深麵上一抹冷淡的笑容,給他斯文俊秀的麵容添上了一絲讓人難以估摸的邪氣。
這種微笑她是熟悉的。
每當霍靖深在看到自己所布下的陷阱又跳入一個獵物的時候,他的麵上總會出現這樣的表情,那是一個勝利者的標誌。
而就在這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裏頭,究竟發生了什麼?
閔天晴探頭想要詢問,然而霍靖深卻已然比她先行一步地做出了行動,隻一手攬過了她的肩膀,語氣很是輕鬆,“走了,吃東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