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秦芷從一堆賬本後抬起頭,頂著漆黑的眼眶,有些疑惑的看著來人:“你怎麼來了?”
來人名喚秦舒,身著喪服頭戴白花,麵容疲憊卻不掩秀麗,手上還拿著一把黑金色的三尺長劍,給整個人的氣質添了一抹銳利。
秦舒上前,一眼就瞧見了她被墨水染得黑乎乎的袖口,於是笑了笑:“你該休息了,這些賬,晚些再看也不是不行。”
聽到這話秦芷倒是站了起來,眼神有些憂傷:“姐,不看不知道,原來這兩年鏢局過的並不好,爹爹一直在苦苦支撐,難怪崔家的單子他會接呢。所以我這兩日才想盡快看完這兩年的賬目,看看有沒有能幫上手的地方。”
秦舒看著秦芷,覺得有些欣慰,拍了拍秦芷的肩膀:“不管算不算的完,算到哪了,你都該休息了。這兩日沒去娘那兒吧,一會兒去看看她,陪她吃個飯。”
“也對,也不知娘心情怎麼樣了,姐姐你不去嗎?” 秦芷好奇的問道
“我去也隻是觸娘的黴頭,等過兩天吧,鏢局裏的事平穩了,我再去看她。” 秦舒解釋。
“姐,其實也不怪娘,娘心裏明白鏢局交給你是最穩妥的,隻是,她也擔心你的未來。姐,你以後做什麼打算?” 秦芷問
“鏢局嗎?” 秦舒有意避開話頭
“姐,你明白我說的是你自己。你接了鏢局,是不打算嫁人了?守著這秦家鏢局到老,還是隨便尋個人入贅,還有盛哥哥,我看得出來姐姐你喜歡他,可他方家是什麼樣的人家,武林四大家族之一,你……”
“阿盛?” 秦舒一樂:“我聽君玉講了你們在樓莊鎮發生的事,我還以為你對他起了心思呢,如今這麼大方?”
“姐?!” 秦芷又羞又怒:“盛哥哥確實很好,但是,但是,你是我姐姐啊。” 突然秦芷回過味來,“姐姐你別岔開話題!”
“阿芷,其實,如若今日站在你麵前的是沅兒,你還有此一問嗎?” 秦舒歎了口氣,不再玩笑,反問秦芷。
秦芷無言,是的,若今日站在她麵前的是弟弟秦沅,這些問題好像都不是問題了:“可是……” 她想說什麼,卻好像什麼都說不出來
“好了,快換了你的衣服,然後去陪娘。” 秦舒並不想再與她聊這個,催她快走。
“好嘛好嘛,你逃得過我,你逃得過阿娘嗎?” 秦芷委屈的頂了秦舒一句,便甩甩袖子離開了。
秦舒輕輕的靠在門柱上,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阿芷問的那些問題,她一個都答不上來,如今走到這步,她已經無暇去想自己會怎樣,隻要鏢局好,娘好,他們好,那麼自己,就也是好的。
她走出書房,抬頭看了看將暗未暗的天,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她與方盛相遇相識的那些日子。
三月十五,望月
方盛興奮的有些睡不著,明日就可以離家出門曆練,是他十六歲生日以來最期待的日子,明天,明天就可以離開家,離開開封城,帶著他的鳳鳴刀到處去看一看了。他在黑暗中瞪著漆黑的大眼,盯著繡著祥雲紋樣的床帳,思緒飄飄蕩蕩。
開封方家,一把鳳鳴刀傳承百年不衰自有其發展之道,每個方家兒郎滿了十三必得出門曆練,方盛小時候身子骨不太好,爹娘疼惜了些,這才拖到了十七歲,像他大哥,十四歲便獨自出門了。
可自己早不像小時候那麼孱弱了,鳳鳴刀早就能舞的虎虎生風,鳳鳴刀法也練得七七八八,都能勝過大哥了,真不知爹娘到底有什麼不放心的,各種借口,說是過完年就讓他出門,這都三月了,還是自己死皮賴臉求來的。不過,總算是能出門了,聽說在極東邊的地方就是大海了,這次一定要去看看,至於爹爹說的半年之後的墨家試煉大會,就再說吧,要是玩的興起,不去,也就不去了,想著想著,也就這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