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再回頭看那片叢生的青竹,似乎也沒有那麼晦暗了。
幹燥寬鬆的T恤比起那身禮服要舒適不少,朝笙步子輕快,江暮白落在她身後一步,看著陽光下她晃動的影子。
朝笙忽然回過頭來,道:“我猜,我又要被處分了。”
聲音篤定,還帶著點笑意。
江暮白卻想起了劉家銘的那件事情。
盡管朝笙未曾告訴他那件事情的任何細節。
而今天的事,宋佳然與她不謀而合的選擇囫圇帶過。
他很輕易地想到,或許兩者是有關聯的。
宋佳然和林皓宇是情侶。
以朝笙的性格,與林皓宇打起來,無非是因為宋佳然受到了某種傷害——男性常常居高臨下給女性帶來的傷害。
所以朝笙不能解釋因果,所以受害者希望作為秘密保守。
少年眸色微沉,而朝笙的眉眼舒展,快活得有點沒心沒肺,一點也不在乎江暮白眼裏的擔憂。
“不過,到時候再說吧。”朝笙對此很無所謂,“三人籃球什麼時候?”
“明天下午。”
他答得很快,朝笙看他的神情,笑眯眯道:“在擔心什麼啊?”
江暮白習慣了她散漫又恣意的性情,卻仍然有些無可奈何:“你覺得呢。”
朝笙步伐一轉,留給江暮白一個亭亭的背影:“反正我沒什麼好後悔的。”
她盤起的頭發早就亂了,換衣服的時候幹脆散了開來,及腰的烏發格外的卷曲,隨著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晃蕩,好像她剛剛並沒有參與一場暴力的衝突,而隻是單純的要去吃一頓午餐一般。
江暮白知道,她一直都是無所畏懼的模樣。
但無所畏懼並不一直是一件很好的好事——這一點,在父母犧牲的那一天,他就懂得了。
可她無懼且無憂,江暮白喜歡這樣的朝笙,並不想去讓她的生活多出什麼困擾。
所以,他能做什麼呢?
這個問題伴隨著沉默的心動出現,江暮白無法不去思索。
朝笙不知江暮白心中所想,她的聲音慢悠悠從前麵傳來:“走那麼慢,要是食堂沒飯了,你得去便利店請我。”
江暮白斂回思緒,加快了步伐。
“行啊。”
沿著校園的林蔭道,這會兒,路上人還不算太多。
體育館隱隱約約傳來音樂聲,體操比賽似乎到了尾聲。
“看來去食堂還來得及。”朝笙聲音惆悵。
江暮白聽出了她堂而皇之的暗示:“吃完再去便利店也一樣。”
“十分上道。”
她的話落在被踏碎的梧桐落葉裏,碎葉沙沙,是幹燥而溫暖的秋天的聲音。
體育館裏,觀眾席上時不時傳來陣陣歡呼。
一中的運動會並沒有專業的體操運動員,體操比賽屬於趣味性更強的項目。
本部的選手有跳雛鷹起飛的,有做七彩陽光的,藝術部的才是更大的看點。
空曠的場地上,夏若琦穿著綴滿流蘇亮片的體操服,身姿嫋娜的站在聚光燈下。
因為是舞蹈特長生,縱然沒有學過體操,當手裏拿著輕盈的彩帶時,夏若琦一樣能舞得搖曳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