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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衛陣線已然後撤近四千米,上萬雲騎的屍體堆積於防線之內,鬥艦燃燒著火光,點燃死者的屍體,照亮一片黑暗的死寂。
馭空與晴霓駕駛著鬥艦,他們已經不知擊落了多少架造翼者的戰船,然而,豐饒的大軍就如同不死不滅的蟲子般,向著仙舟不斷湧來。
遙望仙舟之外,那明滅的星火中,竟然均是來自天外的豐饒戰艦,馭空操控著艦炮,她此刻已經近乎殺到麻木。
“媽媽!我們沒有彈藥了!”駕駛著鬥艦,晴霓看著彈倉空乏的提示,急切地呼喊道。
馭空沒有言語,她從艦炮的位置上離開,走到了晴霓的身後。
“晴霓。”
“媽媽?”
晴霓轉過身,馭空伸出雙手,將她攬入懷中。
“對不起。”
“媽媽?你說什……”
晴霓正在疑惑時,忽然,她的後頸受到猛烈一擊,失去了意識。
“果然,我還是舍不得。”
馭空看著懷中的晴霓,將她放入逃生艙內,看了她最後一眼,按下了脫離按鈕。
抱歉,晴霓。
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你要好好活下去。
向著晴霓留下一瞥,馭空轉過身,她的雙眼中積鬱著怒火,望向那天際之中,最為龐大的豐饒民戰艦。
那一艘,必然是指揮艦。
將身上的箭袋取了下來,馭空將其中的每一支箭都調整到了臨界點。
這些弓矢,並非是普通的凡鐵,它們每一支在與目標接觸之時,都能夠產生如同導彈般的劇烈爆炸。
此刻,馭空要駕駛著著一艘鬥艦,撞向那一架指揮艦。
我原本應當死在方壺的戰場上,陰差陽錯,活到了現在。
就以這一艘鬥艦,將我的過往盡皆燃燒吧。
駕駛著鬥艦,馭空猶如一道閃電般從戰陣中飛掠而過,在她的周圍,無數的鬥艦與戰船隕落,淒厲的慘叫與咆哮不絕於耳。
“豐饒孽物!”
“我與你們,不死不休!”
鬥艦轉瞬而至,就在馭空距離那指揮艦不過五千米之時,忽然間,無數的流火從天而降,那些原本掠過仙舟上空的流星雨,此刻竟是於天穹之中逆向飛掠,鋪天蓋地砸向豐饒大軍!
在馭空的周圍,造翼者的戰艦被隕石擊中,猶如撲火的飛蛾般燃起烈焰,不斷地從天空中墜落而下,而仙舟的鬥艦,卻是幾乎沒有受到影響。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馭空呆滯片刻,然而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
無論發生了什麼,這都是他們反攻的最好時機!
“鬥艦飛行士!全軍聽令!”打開鬥艦之上的通訊玉兆,馭空嘶聲吼道。
“反擊的時候到了!將豐饒孽物驅逐出去,一個不留!”
……
太卜司內,竟天臉色一片灰白,他坐在地上,金人的核心就像是拉風箱般發出一陣陣沉重的嘶鳴。
“師傅!”
回過神來,符玄看見竟天的模樣,她怔住片刻,慌了神。
跌坐於地,符玄雙手扶著金人巨大的機械手臂,仰望著竟天。
“符玄……你,你如今,可明白了?”
竟天艱難地睜開眼,他看向符玄,喘息著說道。
“想要……撥動命數,就,就要付出自己的命數,而如今,躲過的天命,終究是要償還了。”
“而你,符玄,你如今,已經業力加身,這羅浮,已成為你命中之線,逃不得,走不脫。”
劇烈地咳嗽著,金人身體內的零件碰撞,喑啞作響。
“記住了,符玄,身為卜者,叩問天命之所在,是為了給這仙舟,給黎民蒼生帶去指引,我們走在帝弓所指的道路上,一旦邁步,便無法回頭了。”
“你,你明白了嗎?”
符玄的呼吸略微顫抖著,她低下頭:“學生,明白。”
麵露欣慰之色,竟天朝著符玄顫抖著伸出手。
“好,那就好。”
“符玄,這,這就是我們的……最後一……”
嘴裏的話終究沒有說完,竟天垂下了他的灰暗的眼眸,那原本伸出,想要觸及符玄的機械手掌,從半空落下。
或許是擔心這粗獷的機械會傷到她,也或許是因為,他的生命的燭火在那之前,便已經熄滅了。
竟天,他終究還是為了符玄,為了仙舟,償還了不可違逆的天命。
這便是……
“陳命重磨。”
抬起頭,符玄的桃花眸中飽含著淚光,低聲喃喃著。
她與眼前之人麵對麵坐著,符玄仰視著竟天,就如同初遇的那天。
她一本正經地喊著眼前的人為太卜大人。
他輕描淡寫地糾正符玄,要稱他為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