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無光的星海深處,隱匿著一艘巨大的仙舟。
仙舟虛陵,藏身於瀚海中央,周圍數光年之內都不存在仙舟之外生物活動的跡象。
而此刻,虛陵之上,謁見廳內。
“追獵豐饒,乃是帝弓第二個萬年的大計,然而,若帝弓想要邁入第三個萬年,便需讓帝弓的命途,湮沒毀滅。”
“當毀滅的命途被並入巡獵中時,帝弓,便會提前邁入屬於祂的第三個萬年,從追獵之路,轉變為巡獵萬物。”
大殿之中,金發的男子麵向高台之上,仰視著那名背對著他的銀灰色長發戎裝女子。
“我們有著相同的目的,所以請相信我,元帥大人。”
攤開的雙手放在胸前,金發男子向著被他稱為元帥之人,躬身行禮。
“我沒有說謊。”
然而,那桌案之後,雲騎元帥·華,立於開闊的台地上,她的目光似是望向浩瀚的星海,群星閃爍著黯淡的光,維持著亙古以來的悠久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她微微一動,緩緩地轉過身來。
“臻至化境的太虛劍神啊。”
華的口中似是感慨般輕聲念道。
會是誰使出的這一劍呢?帝弓七天將,從她這裏學去太虛心訣之人,如今尚無一人能夠達到“神”之境界。
而且她所感受到的,那聲勢跨越星海的一劍,已經連她都歎為觀止。
收回思緒,華的視線挪到金發男子的身上,她沉默著,淡淡的威壓從身上彌漫開。
“來人。”冷淡地開口,華將矛頭指向金發男子,“帶他下去。”
金發男子微微皺眉:“元帥大人,您難道還有所懷疑?”
“你所言之事,本帥心中有數,也很清楚其中道理,但……羅刹。”華朝著他淡淡一瞥,背過身去。
“本帥不喜歡你這張臉。”
……
羅浮的上空,絢麗的光芒猶如奔湧向四方的波浪,那通天貫地而下的一劍,正中於噬界羅睺的軀體之上!
猛烈的衝擊瞬間覆蓋整片天穹,甚至將那遊離於空中的孽龍都震落於地麵之上。
而在那一劍落下之時,原本還糾纏於鏡流身邊的長庚,他那被魔陰身所侵蝕,金色的枝葉彌漫的麵容之上,迷茫的表情忽然轉變為狂喜之色。
“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長劍脫離手心,墜落地麵。
“鏡流!劍首大人,你看到了嗎!”、
“那是在下的徒弟!在下引領了他走上了劍道,現在,他手中的劍已經可以斬滅天星了!”
“鏡流!你的徒弟,做得到嗎!”
“我的徒弟,他便可以!”
近乎瘋狂般的呼喊著,長庚竟是飛身而起,朝著那隕天之劍飛掠而去。
“陸小友!讓我看看,你這一劍,威勢幾何!”
聲音未落,便被襲來的劍意吞噬,長庚如同撲向烈火的飛蛾,他的身軀在太虛劍意之下,連一息都沒有維持住,哪怕有倏忽血肉的加持。
依然湮滅成灰。
這一幕,正好映入刃的眼中,那一瞬間,刃的神情有些恍惚。
若是他也投身其中,是否能夠斷絕這千年以來纏身的業力與罪孽?
而此刻,陸淮雙手握著神隕劍,他跪倒在地,劇烈的喘息聲如同破損的風箱。
抬起頭,天空之中的羅睺被層層的爆破而生的能量所包圍著,整個寰宇似乎都因此而震顫,無數的碎屑於高天之上墜落而下。
黑色的碎塊落於地麵之上,不斷地蠕動著,似是扭曲的蟲子。
那是噬界羅睺的殘塊!
“不可思議……”
遠在戰陣之外,符玄立於艦船甲板之上她感受著於空氣之中傳遞而來的震蕩,似乎連她的內髒都在與之共鳴。
那一劍的威力甚是駭人,哪怕是景元將軍神君的全力一擊,或許都望塵莫及。
如此一來……那妖星隕落,戰局將再一次扭轉。
“本座……不用死了?”心髒劇烈跳動著,符玄喃喃著,恍如夢境。
天空似是下起一場黑色的雨,羅睺的殘軀密密麻麻墜落而下。
然而,就當景元等人以為羅睺已經隕滅於那一劍天威之下,遮蔽天穹的雲霧在此刻悄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