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星神,祂創造了寶貴的淨土,接納著世間一切的記憶,博愛,大公無私。”
“然而,記憶如同生命,存在高下之分,毫無價值的記憶,不應當去占據寶貴的收納空間。”
貝諾維斯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平靜地說著,忽然間,他的話鋒一轉。
“黑塔女士,她自誕生直至如今,八個琥珀紀的光陰以來,存在著一段長達五年的記憶,而這段記憶,幹擾她的理性,將她從絕對的智慧載體拖累成畏首畏尾的凡人。”
“這段記憶毫無價值,甚至可以說,對宇宙而言有害。”
貝諾維斯說的很是隱秘,他並未挑明了去說關於黑塔那段記憶的內容是什麼。
然而,陸淮心中卻是隱隱地有所察覺。
“記憶的價值是誰定的,星神,還是你們?”陸淮直視著麵前的男人,“如果是你們,那又憑什麼給記憶做高低定義?”
“我理解你的想法,陸先生,或者說,無論是流光憶庭的憶者,還是星海之中了解我們焚化工的人,對於我們都是抱持著這般態度。”
“憑什麼?有何資格?這是他們一貫質問的語氣,哪怕我的同僚,羅伊·漢普頓麵臨處刑之前,耳邊依舊是這樣的疑問。”
“我們在星海之中,就如同人們眼中的過街老鼠,但凡被發現,迎來的隻有謾罵,冷眼,以及敵視。”
“但……”
手中的打火機放在桌上,在橙黃色火苗的微光之下,貝諾維斯的臉一半隱藏在陰影之中,沒有絲毫的表情。
“我們背負著篩洗記憶的義務,保留有價值的記憶,剔除無價值的記憶,哪怕引起寰宇的公憤,這也是我們無法推辭的責任。”
“天才俱樂部,自利他爾後,便無能夠再垂憐凡塵之人,黑塔女士雖然性格古怪,但依然是最為活躍的一員,銀河的未來,不可缺乏她的智慧,因此……妨礙她理性的記憶,便不應存在。”
話音落下,貝諾維斯站起身來,再度向陸淮行了一個脫帽禮。
“我本無意打擾於你,因為這本應是黑塔女士自己的事情,然而可惜,在她麵前提及此事或許對我來說有生命危險。”
“我死不足惜,但至少我要講這件事情完結之後,再去與我的同僚碰麵。”
“所以,我便到此來,與陸先生你談及此事,畢竟這件事裏……”
“也有你的一份。”
……
猛然醒來,陸淮坐起身在床上。
剛剛的是夢……
貝諾維斯·卡洛琳,那個家夥自稱是焚化工,是流光憶庭的人,那他應當也是以迷因的形式存在,因此才能夠如此輕易地入夢。
看了一遍床邊的黑塔人偶,她沒有動靜,雙眸灰暗靜靜地坐在那裏。
手邊的鬧鍾還有大約十分鍾就會敲響,陸淮一個翻身下了床。
早間的空間站內已經是人流熙攘,而今天,眾人大概已經熟悉了身形變小的陸淮,恢複了一開始時見麵的一聲‘陸秘書’來打招呼。
一路匆匆地來到黑塔辦公室,在進入辦公室後,眼前的景象讓陸淮心中一沉。
辦公室內,黑塔的人偶與往常一樣留在此處。
然而,是自動應答模式。
黑塔沒有上線。
陸淮沉默著,他走上前,就在他快要靠近黑塔的人偶時……
“這裏是黑塔辦公室,獲得權限可進入,有問題快問,沒有問題別在這兒逗留。”
自動應答模式下,黑塔人偶說著公式的話,而就在過了大約一分鍾後,忽然又開口道。
“檢測到來人身份,陸淮。”
“快去工作,快去工作,空間站不養閑人!”
陸淮:“……”
他沉默著伸出手,試探著去摸眼前黑塔人偶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