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陸淮已經重新握住了手中的大劍,身形踉蹌著,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可笑,可憐。”
“為了拯救別人,走上什麼狗屁的【無我】命途,除了你這種白癡,還有誰做得出這種事情?”
諷刺的聲音中,陸淮的臉色並未有任何變化,他淡然地閉著雙眼,提起手中黯淡的天火聖裁。
“先解決眼前的敵人,我們有的是時間聊天。”
“陸廻。”
語氣並未有任何的敵意,而是相當的平和淡漠。
陸廻隻覺得一陣煩悶。
“臭瞎子,就端著你的架子吧。”
這個白癡瞎了,他可沒瞎!
當達成了一致之後,在最後未被焚毀的焦土之上,陸淮與陸廻,兩人背靠著身後的臨時研究院。
向著那洶湧而來的虛卒浪潮,舉起手中的大劍。
赤色的火光與黑色的虛炎爆發而出,一瞬間便席卷這一片天穹。
……
無數虛卒的身軀,在腳下堆積著,似是一座隆起的小山。
肩上扛著天火聖裁,陸淮默然地矗立著。
他能夠感受到湛藍星處於崩潰的邊緣,這顆孱弱的星球,在遭遇毀滅的洗禮之後,已經無法承受那龐大的虛數能,以及星神的權能。
它的生命,即將熄滅。
而就在此刻,燃燒著黑炎的大劍,指向了他的脖子。
“瞧瞧,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換來了什麼?”
“這顆星球,沒了,它要沒了!哈哈哈!你心心念念的黑塔,她也會跟著這顆星球一起死去,給這個世界陪葬!”
放聲大笑著,許久之後,陸廻收斂了自己的笑聲。
“來吧,在一切都崩潰之前,在我殺你之前,做出點反抗來,明白?”
麵對著陸廻的挑釁,陸淮沉默著,他將手中的天火聖裁提起來,狠狠地插入虛卒的屍山之中。
隨後,將身上那件早已殘破不堪的銀灰色禮服脫下,掛在劍柄之上。
“時間到了。”陸淮輕聲說道。
“你說什麼?”陸廻臉色一沉。
“重來的時間。”陸淮抬頭,麵向灰暗的天空。
“你忘了嗎?記憶星神。”
“在這段記憶走到盡頭之時,以記憶的權能與無我的命途相合為一,逆流時間的長河,將這段終將走向毀滅的曆史,重構。”
輕聲念著,陸淮朝著陸廻伸出手來。
“你也是【無我】命途的背負之人,雖然,你並不怎麼合格。”
“但,我也包容你的一切。”
看著眼前平靜的陸淮,片刻之後,陸廻的神色驟變。
他感受到自己身體中的力量不受控製地遊弋,似乎要穿出身體!
“放屁!你這個……無知的蠢貨!”
“該死的,重構曆史?用你和我?別放屁了!你好好想想,你來來這段記憶中是為了什麼?你是為了讓她能夠重新記起你,現在你在做什麼?”
“她會把你忘掉,徹徹底底地忘掉!你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然而,陸淮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不止是她自己,還有她的學生,她的家鄉,她的星球,她的過去,她的未來,她的一切……我都會為她守住。”
“……除了我。”
陸廻倒吸一口涼氣。
“你……”
“你就是一個瘋子!”
他終於明白,陸淮為何能夠有恃無恐地將他召喚出來,在恢複力量的時候,利用他來重創絕滅大君。
原來是早就抱著和他一同赴死的想法!
身形下意識地後退,然而,陸廻的手腕,被陸淮緊緊地抓住。
細微的光芒於身體上泄露而出,陸淮與陸廻,此刻無數的裂紋遍布於他們身體之上,【無我】的權能似是流水般潺潺流動,應和著那高天之外,記憶的微光。
感受著已經逐漸不聽使喚的肢體,陸廻驚懼交加,在最後的時刻拚盡全力,目眥盡裂地向著陸淮怒吼。
“混賬!我詛咒你!”
“你的一切,都將求而不得!”
咆哮的聲音戛然而止,在陸淮雙眸閉合的平淡麵容之下,兩人的身軀驟然碎裂,化作點點的熒光,飄入天穹。
天空之下,茫茫焦土之上,一切又重歸寂靜。
堆積曠野的虛卒屍身正在緩緩地湮滅,那把黯淡的,布滿裂紋的大劍依舊屹立著,殘破的銀灰色晚禮服懸掛於劍柄之上,於新生的微風之中,沉默地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