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原本鬧哄哄的支援艙段,此刻也是漸漸的變得安靜下來。
一個係統時過去了,如果是在平常工作中,那倒還算挺快。
但這會兒對於科員們來說,漫長地就像是過了一個琥珀紀。
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難不成是飄回來一個空殼飛船?
而就在這時,伴隨著轟然的響動,飛船的艙門緩緩開啟。
頗具年代感的升降梯吱呀作響,在那黑色的金屬平台之上,首先映入眾人眼中的,是踩著透明高跟鞋的,白皙嬌嫩的雙腳。
平台逐漸下落,顯露出台上之人精致而又簡約的白色洛麗塔裙,蕾絲邊的裙裾穩穩地垂下,遮住纖細的雙腿。
當黑塔的身影完全出現在眾人眼中之時,擠得像是罐頭般的支援艙段內一片寂靜。
沒有想象中的歡呼,也沒有任何的竊竊私語。
科員們仰視著高台之上的女孩,她的表情依舊是那樣熟悉的清冷,理所當然的高傲。
宏偉的天幕之下,群星的光輝隱退至她的身後,數千道目光齊聚於她的身上,宛如朝聖。
沒有那一身熟悉的哥特式燕尾,也沒有帶著紫色飄帶的貝雷帽,發隙之間那一朵標誌性的桔梗花更是不存。
她的身影不加粉飾,不以雕琢,相比於人偶,眉眼和臉龐的線條都要更加柔軟,仿佛是刻意將自己的造物捏造成那生硬與冰冷的樣子。
然而當這個真實的存在出現在他們眼前時,卻發現似乎和這位天才的距離更加遙遠了,她的孤獨和冷淡並非是簡單地從形容上表現出來的。
她生來就是如此。
或許是她實在是過於耀眼,直到當升降台穩穩地落在地麵之後,周圍地眾人才注意到站在黑塔身邊的那個人。
“陸……”
“陸秘書?!”
陸淮的出現,對於眾人來說,震驚程度不亞於自己開題報告都寫完了,然後發現研究的主題在幾個琥珀紀之前就已經有了論文。
這位不是一直在空間站內工作嗎?什麼時候竄到黑塔女士本人的飛船上去了?
而且……
所有人都注意到,那站在升降台之上的兩人,黑塔的手正被陸淮緊緊握在掌心之中,手腕之上的銀色手鏈伴隨著脈搏的跳動,微微地顫動著。
寂靜變成了死寂。
從飛船上下來之前,陸淮想過這件事情。
“我如果跟你太親密了,空間站會大減員嗎?”
“跟我有什麼關係?”
對著鏡子,陸淮幫黑塔整理著衣服,提出這個問題。
然而,黑塔一臉不在乎。
“所以呢,就算會,那又怎麼樣?”黑塔問道,“被我一腳踹下去更符合你的身份嗎?”
陸淮沉思片刻。
“不,我想說的是,要不我抱你下去好了,給他們一步到位,這樣以後也就不會驚訝了。”
雖然陸淮隻是開玩笑,但不出所料,黑塔答應地相當痛快。
不過最終還是選擇了折中,畢竟回家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可不能出人命。
……
周圍寂靜無聲,擁擠於此處的科員們,似乎連心跳和呼吸都顯得震耳欲聾。
下一刻,清脆的聲音響起。
透明的高跟鞋從升降台踩到了空間站堅實的地麵上,粉嫩的腳趾就像是小巧圓潤的珍珠,步伐輕盈,卻又相當的沉穩。
邁出一步後,黑塔刻意地從陸淮的掌心中將手抽了回來,向前又走了幾步,隨後回過頭,似是挑釁地看了一眼陸淮。
陸淮啞然失笑。
這是在炫耀自己如今已經可以輕易駕馭高跟鞋了嗎。
不過仔細想想,也的確。
黑塔一直以來都以完美自居,她不會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自認為的缺點。
所以,這也是很正常的。
那個當初穿著高跟鞋,如果沒有了他的攙扶連一步路都走不了的女孩,如今已經能夠獨自平穩地漫步在星海之中了。
但毫無疑問。
這就是黑塔。
一片緘默之中,黑塔絲毫沒有在乎周圍人的神色,邁步上前。
這群慕她之名而來的,各個星球的“才子”們,在她的光輝下認清了自己的平庸,成為了她忠心不二的追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