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竟然幾年都沒變,楚明叡的眉頭皺起:“玉姑娘,你別……”玉翠的頭還是那樣微微抬起:“敬酒不吃吃罰酒嗎?楚大人,您還有沒有別的話說,若沒有的話我要開店做生意了。”
說著玉翠袖子一甩就走進店裏,楚明叡一張臉又被氣紅了,看看周圍這群市井婦人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楚明叡壓住心中怒火走進店裏。玉翠站在櫃台後瞧著他:“楚大人,你有什麼話還請快些說出來。”
楚明叡忍了又忍才開口道:“玉姑娘,你撫養勤哥兒數年也辛苦,現在勤哥兒能中了進士也是你的功勞,不過勤哥兒總是我楚……”勤哥兒?玉翠愣了會兒才聽出這是當年文璞在楚府的名字,唇邊露出一絲冷笑:“楚大人你錯了,中了的人姓張,名文璞,和你楚家半點關係都沒有。”
楚明叡的怒氣再也忍不住了,拍一下桌子就開口:“玉姑娘,你休這樣咄咄逼人,世間哪有不認父親的兒子,當日有些小事經過這麼多年也該忘了,你又何必在背後挑撥,離間我們父子之情?”父子之情,玉翠把手裏的抹布一扔,走出櫃台來到楚明叡跟前:“你也有臉說父子之情,當年相府門前一口一個要打殺了他的人是誰?後來責罰他,差點讓他死去的人又是誰?現在說父子之情,虧你好厚的臉皮。”
楚明叡不由有些尷尬,但還是強辯道:“當日相府門前你們又沒說清楚,去相府冒充的人又不少,那不過我情急之語,後來是他頑劣,不以規矩怎成方圓?”
他說一句玉翠冷笑一下,等到他說完玉翠呸了一聲到他臉上:“無恥之極,到了此時你還在強辯?也不曉得你的臉皮究竟有多厚?文璞虧的沒被你打死,當日楚府跟前你已和他絕了父子之情,五年之間不聞不問,此時倒有臉來了,我告訴你,休說文璞不在這裏,縱在這裏,他也必不會認你這個父親。”
楚明叡滿臉通紅,玉翠的那口吐沫他雖躲了一下,還是被帶到了發邊,這麼多年在外人跟前,楚明叡都是威風的,這樣的氣也算是頭一回,拍著桌子就道:“他要做官,世間哪有不認父親的官員,這種不孝之子哪配做官?”
他嚷起來,玉翠也不是弱的,雙手一叉腰就道:“天下也沒見過丈夫逼死妻子還在那安然無恙的,你這樣的負心賊,逼死妻子不算還要打死兒子,隻恨老天無眼,不然就該天降幾個霹靂把你劈死才對。”
玉翠自從進了京還難得這樣放潑,楚明叡見她這一叉腰,當日在相府跟前被她拿著大棒打了一番的記憶重新回來,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不認父親的兒子才該被天打雷劈呢,哪有……”哐啷一聲,楚明叡頭上已經多了個杯子,那杯子幸好是粗瓷的十分結實,這樣砸過去竟然沒碎,隻是楚明叡頭上多了個包。
楚明叡恨的連拍桌子:“你這潑婦,哪會教出什麼好的,你別以為這就完了,不忠不孝之人,哪配做官,你既好言不聽,那就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說著楚明叡怒氣衝衝地走了,玉翠拿起抹布,擦著方才打楚明叡的那個杯子,牙緊緊咬住下唇,都到這時候了,哪還有退一步的道理?
殿試結束,放榜出來,文璞依舊是第二十七名,赴過瓊林宴,接待過來賀喜的眾人,文璞就安心預備翰林的考試。楚明叡那日來的事情玉翠也和文璞說過,文璞隻是歎氣不說話,父親逼死了母親,這樣的事他也難啊。
殿試正式出來,客棧裏也比原來熱鬧了些,送賀禮的也奇奇怪怪,店鋪田地仆人,什麼都有,文璞曉得無功不受祿的道理,除了幾個相熟的送來的一些小東西,別的都不敢收。
雖然日子照舊,玉翠總是覺得會出什麼事,這日剛起來不久就有人來訪文璞,開口就道:“張兄,禦史上本彈劾你,老師讓我來告訴你一聲早做準備。”
這老師自然不是書院老師也不是柳學士,而是本次會試的大主考,當朝戶部尚書大人。會試一結束,新科進士們就去拜見了老師,本以為他門生眾多,沒想到會來通知文璞早做準備。文璞不由起身對來報信的人連連行禮:“多謝年兄和老師,隻是為何要彈劾我?”
一個新科進士,看在別人眼裏是金貴的,但在朝臣眼裏不過如此,來報信的人眉頭緊皺:“說是你為人忤逆不孝,怎可高居廟堂,連老師都有了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