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很安靜,阮念不開口,薄承宴就歇了心思去逗她,左右也是一起回家,回去後想幹什麼不行。

阮念不想再聽薄承宴說葷話,而且她覺得自己怪怪的,兩個人之間也怪怪的。

她需要安靜地思考一下現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覺和氣氛,薄承宴剛才是什麼情況,自己話已經說到那個份上了,他說什麼?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可是自己是怎麼敢說出那些話的?破罐子破摔的感覺是有時限的,她現在靜下來慢慢回想,突然後背發涼。

那年的爭吵和住院還曆曆在目,而今夜她轉身就走的畫麵如同一把錘子,把過往的一切全部敲碎。

今晚這一遭,她不再是原來的她,薄承宴也不是她認知中的薄承宴了。

他們回了市中心的一套公寓,小乙和溫舒住在了他們樓下的房間。

\"怎麼來這裏了?\"阮念先回臥室準備換身衣服,\"這裏離你學校近,你明天下午才上課,可以在這裏多睡一會。\"薄承宴跟著她走進臥室,拿了換洗的衣服走進淋浴間。

很快裏麵傳出來水聲,阮念走進衣帽間,裏麵滿滿當當,幾乎全是她的衣服。鞋子包包一應俱全,琳琅滿目的配飾,看的她有些眼暈。

市中心這套房子阮念沒來過,與她相關的物件一個也不少。

從衣櫃裏隨便拿出一件淺藍色的睡裙,裙擺的手織蕾絲繁複精致,絲綢般的麵料貼在身上十分舒服,淺淺的藍色襯得肌膚光瑩透亮。

阮念站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圓潤的腳趾陷進毛絨絨裏,她看著外麵的夜空、車流、遠處燈火通明的建築,和玻璃窗上她的倒影。

\"小暮今天我才意識到自己是薄承宴養著的情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讓我明白,無論我去哪裏我是什麼身份,我都洗不掉擺脫不開,薄承宴留給我的一切。\"

她纖細的手指覆蓋掉倒影裏自己的半張臉,然後慢慢慢慢地向前傾身,側著臉貼在冰涼的玻璃窗上。

抽疼的心髒在胸腔裏泄了氣地跳著,啜泣聲應和著聳動的肩膀,阮念快速地抬起自己的左手,咬著手腕上方的地方,死死地咬住,盡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薄承宴一出來就看見小姑娘坐在地毯上,走近些才聽見細微的啜泣聲,他的腳步頓時止住。

是因為今晚的事,是吃飯的時候鬧得有些過火了?還是和自己吃飯?想到後麵的猜測,他眼裏瞬間沉下來,偏執的控製欲叫囂。

他甚至沒有能力去想,他此時此刻的情情感是不是真實的。

薄承宴沒有猶豫,大步走到阮念身邊,蹲下來,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從臂彎裏抬起頭來。

淚眼婆娑,哭的楚楚可憐,一張瑰麗到破碎的臉,像極了開到荼靡的花。

冷嘲熱諷的話被生生吞下,失神,恍惚,薄承宴的內心一片安靜。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輕輕地用手指擦去阮念眼角的眼淚,然後將人擁進懷裏,他單膝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拍著阮念的後背。

像是哄小孩一樣,\"受委屈了,是我讓我我們念念受委屈了。\"薄承宴的聲音輕柔的如化開料峭三月的春風,\"念念別哭了,再哭下去眼睛要腫了。\"

始料未及的安慰砸得阮念有一瞬間的怔愣,而後不受控製地哭出聲來。在溫暖寬闊的懷抱裏,她哭的不能自已。

像是要將海洋的水哭幹,薄承宴低聲哄了她十多分鍾,她也沒有要停下的趨勢。

新換好的睡衣肩膀處濕了一大片,阮念哭得氣息不穩,還打了幾個哭隔,\"地毯上涼,寶寶我抱你回床上去好不好。\"是詢問的口氣,動作上確實直接把人抱起,拖著她的屁股,用袋鼠抱的姿勢抱起阮念。

單手用手紙給她擦眼淚,擤鼻涕,另一隻手緊緊地摟住阮念的肩膀,嘴上片刻也沒停的哄著。

哭累的阮念軟在薄承宴的懷裏,她心裏鬱結的一小塊疙瘩被淚水淹沒,順著水流消散。

她的聽力是好的,薄承宴哄人的話又是貼著她的耳朵說,低沉的嗓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包含溫柔和愛意的吻輕輕地落在她的額頭,不帶任何情欲。

她真的累了,身體上的疲累和心理上的雙重打擊,一晚上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下來,沒過一會,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晚安念念。\"吻過她的唇瓣,薄承宴將人摟在懷裏,緊緊地摟住,沉沉睡去。

睡著的時候眉頭還皺著,薄承宴也不會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因為一個人他會情緒失控到無可控製的地步。

阮念是他失控的契機,同理而言阮念是他生命裏遇到的唯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