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桐總覺得其實賈家的人都挺冷情冷性的,有時候甚至都冷漠得像是沒有人情味了一樣,瞧這賈敏的喪事都過了一半了,賈家人才姍姍來到,且還隻來了一個晚輩賈璉,明明賈敏有兩個嫡親的兄長,還都正當壯年的!真是讓人吐槽都嫌磕磣得慌了········
虧得賈敏在世時還那樣的惦記娘家,這樣一對比下來,不說其他人,就連因為愛妻的原因本來是十分敬重嶽家的林如海都心裏不是個滋味了,尤其在賈璉接著又提出要把一雙兒女接到賈家撫養後,林如海這個厚道人也爆發了:“林家還是能養得起自家的少爺姑娘的,並不用勞煩嶽母了!”一向儒雅的讀書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算是很重的了。
賈璉麵上苦哈哈的陪著笑,心裏卻在罵娘。要他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他也深知賈家怠慢了姑媽的身後事,可家裏兩個老爺,一個死宅不挪窩,一個還迂腐不通內務,誰也不提要來揚州走一趟,老太太也不發話,他一個晚輩能怎麼辦?尤其是老太太還要把人家孩子接走,真是泥人也要發火了。隻是如今,他是領著老太太的任務而來,若是空手而歸,他都能想到他回去後會過什麼樣的“好日子”了!不過,幸好臨來之前老太太還讓他帶來了一封親筆信,隻希望林姑父能看在老太太的麵子上,能讓他把林家表弟表妹帶走,再不濟,帶走一個也可以讓他應付交差了。
這邊賈璉還在轉著各種心思,那邊林如海看完信,已經是氣血上湧,眼前一黑,直接歪倒在身前的案桌上了!林如海本就不是多麼強壯的人,這又痛失愛妻,又連著十多日操持喪事,還要看顧一雙幼子幼女,本就已經心力交瘁了,前又被嶽家不地道的作為狠氣了一通,如今看完這滿篇充斥著“續弦”、“喪母長女”、“配給寶玉”等等戳心窩的字眼,真是氣怒交加,直接暈倒了。
作為林府臨時的管家婆,秦桐隻好站出來主持大局,先讓薛蟠以林如海之徒的名分帶著林府大管家出去陪同眾位賓客,再把正在驚慌哭喊中的林黛玉姐弟倆推給自家能幹懂事的小閨女照料。
由於賈璉已經在第一時間派人請來了大夫,所以秦桐可以直接向看診大夫詢問林如海的病情,倒也沒大事,氣狠了也有一方麵,主要還是勞累疲憊過度了,所以等小丫鬟端來藥碗,秦桐一擺手讓她退下了,那一碗不溫不火的苦藥汁子,還不如讓林如海好好睡一覺來得有效果!
安排好小廝在旁守候,秦桐把賈璉拉到抱夏裏談話。這是她前世的兒子,雖然如今兩人如今的關係已是親戚的親戚,但碰到了也不妨礙秦桐略表示下關心不是:“你是鳳丫頭的夫君,我自然也是你的姨媽了,那麼,我這個長輩的說你幾句,你不會怨我多嘴吧?”
看到賈璉搖頭,不等他再說什麼客套敷衍的話,秦桐又接著說道:“你也是成了家的大男子漢了,總得有項謀生的本事在身才好,這樣整天遛街串巷跑腿打雜的成何體統?若你泉下有知的娘親知道了你如今這個樣子,又是何心情?就是讓你媳婦都瞧你不起,你麵上又有光彩?”她知道自己不該說這樣的話,隻是看前世捧在手裏嗬護的寶貝,如今卻被別人這樣踐踏,實在是於心不忍也看不下去了,不提點他幾句,她自己心裏的那一關就過不去。
賈璉本有些惱怒的,他在那個家裏再不受重視,也是堂堂的世家公子,一堆仆從圍著長大的,如今被一個陌生的所謂的長輩這樣說到臉上,實在是有些下不來台了,可自家媳婦的這個姨媽說教他的樣子太理所當然了,讓他有一種若是母親在世,應也是這樣管教他的錯覺,這樣一打岔,他也氣不起來了,且他心裏也明白,這個姨媽也是真心對他好,說教他的話也很中肯,所以,不自覺的,他也開始實話實說了:“我讀書不行,練武也吃不了苦,我倒是想做點生意呢,可是又沒本錢。”他現在的收入隻有每月領的二十兩的月例銀子,他爹還不給他補貼點,老太太還能偶爾打賞一二零花錢呢,但是也不夠他弄個商鋪折騰的啊,他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秦桐先在心裏把賈赦從頭罵到腳,出夠氣了,又給賈璉支招:“你回京城就去你外祖家請罪去!讓他們幫你找回你娘親的陪嫁之物。”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是那個帝師張家。”
賈璉驚得張口結舌,帝師張太傅他倒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那是他外祖家!不是都說他外祖家是破落戶嗎?還是敗落了後早已離開京城了!賈璉好不容易緩過了神,忙又確認了下:“姨媽說得是真的嗎?”驚喜來得太大,他一時間有點接受不能。
秦桐鄭重一點頭:“當然是真的啊,你若是不信,回頭問問你那些狐朋狗友去,他們若是不清楚,他們的父母那輩人總是知道的。”賈家人想瞞著,但是能堵得了自家人的嘴,還能堵得了全京城人的嘴?
賈璉怔怔半響說不出話來,他現在心裏亂得很,忍不住的開始猜想他娘親到底是怎麼去了的,老太太和他父親當初都對他母親做什麼了·······正糾結著呢,又聽到薛姨媽的聲音傳來:“等你林姑父醒來,再不要提那些讓他不開心的話了,和你蟠表弟一起幫著處理些庶務才是正經的,等送完你姑媽,讓你林姑父給你寫封信帶回去交差,你林表妹表弟的事情自有你林姑父安排,你就別跟著瞎湊熱鬧了。安生的回京城去,以後好好過日子,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的,自己心裏有點數。行了,我去忙了,你若是在這兒守著你林姑父,就別讓人打擾了他,讓他好好睡一覺吧,他也夠累的了。”交代完了,擺擺手,一轉身帶著嬤嬤丫鬟一呼啦的都離開了。賈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