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急的說道:“不,可以彌補,祖父可以把對你母親的愧疚彌補在你的身上,無論任何要求,祖父一定答應你。”
她並不說話,他最後軟下聲音,“我老了,還能活多久都是個未知數,我希望能在我活著的時候對你的母親做一些彌補,我不希望我至死,都帶著這個錯誤,永生永世都沒有辦法償還。”
“我對你母親一直就很疼愛,除了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母親的,如果是你母親在天有靈,她也希望你能給予我這個機會去彌補。”
夏予安看著他花白的頭發,心底並無任何心軟,想了想她還是說道:“那好,你把我祖母遷到楊家祖地。”
“不行!”他一口回絕,“任何事情都可以包括你想要我的命,但唯有這件事情不行,你說破了天都不可以。”
“那我們沒得談,你根本無心彌補。”夏予安也不甘示弱。
他吼道:“我欠了你母親的,可我沒欠你祖母的!”
她震驚,“你說你沒欠我祖母的!”
“她從認識我的時候就知道我這個人不可能一心一意守在家中,可我對她從來與別的女人不同。”
她靜默,“可祖母並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她憑何不能進你楊家的祖地。”
他臉色難堪,帶著發怒的前兆。他看著周邊鬱鬱蔥蔥的樹林,飛躍上空的群鳥。
漠然背頌:
楊振鴻親啟:
我於沛菡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是遇見了你,但更大的不幸亦是因為遇見了你。
遇見了你,我知道愛情,知道如何去愛一個人。
我唯一的幸運僅有懂愛!
可後麵我於沛菡的不幸接踵而來,我為了愛你,我不愛自己,我從高高在上的於家千金變成了自甘墮落,任人嘲諷的楊家夫人。
你不會知道你在外麵抱著別的女人嬉笑的時候,我是如何的淚流滿麵。
我一輩子優柔寡斷,躊躇不前,幾次想毅然離開,最終拜倒在愛你的情緒之下。
直到女兒的死亡,讓我明白我錯的多麼的離譜。
我多想回到曾經我剛認識你的時候,那樣我便可以不選擇這樣荒唐的生活,不選擇這樣荒唐的夫君,不選擇生出我苦命的女兒。
楊振鴻,念在我對你一片癡心的情分上,我希望在我死後你能做到兩件事:
一,不要把我葬進你楊家的祖地,因為我不敢保證我若在地府遇見你,我還會不會愛上你,所以我隻能祈求與你生死不複相見。
二,你連女兒的葬禮都不出現,那麼你不配為父,從那天起你同女兒斷絕父女關係,你二人此生在無父女之情,你永遠不準去看望她的女兒和家人,因為你不配。
最後要是你願意,請給我一封休書,葬於我的墓前,還我真正的自由。
於沛菡絕筆!
夏予安震驚片刻後她釋然了,她的祖母於沛菡,在人生的最後終於看開這一切,也對這一切做了最好的安排。
她又何必緊咬著不放的,“請問祖父可有把祖母要求的兩件事做到。”
他黯然說道:“無人知曉楊家族譜上於沛菡楊星夢的名字早已被我劃掉,休書……我親自葬於她墳前。”
“所以這麼多年,祖父從未去看望過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是!”
夏予安沒有再說什麼,驅馬靠近楊振鴻。
她一直覺得縱然人死了,定會留下了最後的一口怨氣,祈求有一天有人能為她們平這口怨氣。
如今她們已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擺脫了自己最想擺脫的事情。
事已至此,她不必再糾結些什麼。
“祖父,這是予安最後一次喚你祖父,以後我們就真的沒關係了,隻有這樣我們才是真正的給予祖母自由,這楊家祖地,我更沒有必要去了,祖父回去吧!”
他轉頭看向她,滄桑的麵孔上滿是自責與懊悔,“我愛她,隻愛她,世人皆不相信我愛她,包括她自己。”
夏予安沒有說話,騎馬離去,留下老人在原地。
“大小姐,你相信楊老太爺真的是愛楊大夫人的嗎?”
夏予安沒有說話。
她當然相信他是愛她的,那封信,時隔多年,他依然能一字不漏的背出來,說明他的在乎。
可是濫情之人的愛,低賤且多餘。
他這輩子終將在懊悔和自責中度過,直至死去那一天都未能得到解脫。
無人能給他原諒,因為他所需要的原諒,早已隨著離開的那兩個人長埋於地底,他永遠也得不到了。
之後兩人去祭拜於沛菡遇見紫蘇前來祭拜,隨後跟隨紫蘇去陳府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