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吃的已經隻剩一半，男人小心翼翼的將饅頭上沾染到麵湯的那一部分撇開，再輕輕的吃著。
一下兩下，總共也不過掰五下，饅頭一下子就沒有了。
男人看著空空如也的盆子，再摸了摸自己程露露的肚子，最後卻隻能歎了一口氣，然後勒緊褲腰帶，從懷中拿出唯一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香囊，是渾身上下最幹淨的東西。
周羽認得，那是她繡給李子玉的香囊。
如果說，之前在看到這個人，覺得這隻是跟未婚夫長得像，那麼現在周羽可以篤定麵前的人就是李子玉。
“李子玉”含著淚花，周羽緩緩的向前走去。
隨著聲音的響起，還沉醉在香囊中的男人瞬間抬起頭，可在看到周羽的瞬間，眼裏的柔情立刻變成了驚嚇。
“你怎麼在這兒，你怎麼在這兒？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幾乎是下意識的，李子玉抓著破盆就想要跑。
可是因為太過饑餓的原因，他沒有走兩步就摔倒在地上。可即便如此，他人就伸著雙手一個勁兒的往前麵爬，嘴裏還不停的念叨著，“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我不是什麼李子玉，我不是什麼李子玉！”
香囊在掙紮中落在外麵，看著那鋪了灰的東西，男人幾乎是第一時間撲了上去。
這小心翼翼的模樣，這小心擦拭的模樣，這怎麼可能不是他。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周羽終究是忍不住了，啪的一聲撲了過去，一把將男人給抱住。
“李子玉，你怎麼了，你不認識我了嗎，你為什麼要躲著我？你為什麼不承認你是李子玉？你是不想要我了嗎？你是不想要我了嗎？”
一聲呼喚，仿佛將過去的記憶全部都喚醒，感覺到胸前那雙手炙熱的溫度，李子玉也堅持不住了，隻能抱著周羽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哭聲延續了多久，隻知道夜幕降臨時，兩人才恢複了正常的狀態。
此刻，周羽已經坐在李子玉用衣服拍幹淨的地方，李子玉坐著一旁感覺到對方望著自己的神色，有些手足無措。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不是說你們遇到山賊了嗎？”正不知該如何打開話題時，周羽的聲音已經響了過來。
“南下的時候確實遇到山賊了，但那個時候，因為我去方便了，所以逃過了一劫，等我回來的時候，家裏人全部都已經走了。我擊敗了他們之後，就繼續南下了。本來想要等穩定下來再通知你的，但是，沒想到的是，在我中秀才之後，家中突然著火，我再一次一貧如洗，本就想這樣子渾渾噩噩的過下去的，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見你！”
李子玉說的風輕雲淡，可是周羽看著他的模樣，心都揪起來了。
家裏人一時間全部死於非命，而好不容易高中秀才，最後卻再次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這家夥經曆了太多太多，難怪他會如此頹廢。
“李子玉……”
“周羽，很高興遇見你，不過，也僅是如此，我看時間不早了，我得出去要飯了，我們就這樣吧。”
若無其事的說著，李子玉帶著笑，緩緩的離開。
此刻的他隻覺得心中的苦都快蔓延到嗓子裏了。走吧，下定決心走吧，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所求的呢？難不成還想跟周羽在一起嗎？這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