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頂端的花灑不斷噴出熱氣騰騰的水流,嘩嘩的聲響,伴隨著腳下濺起的水花,霧氣繚繞,熏騰著她此時蒼白的臉。
盛棠站在水簾旁邊,濺起的水花拍打著她光裸的腳踝,修長細白的腿上還殘留著車禍時的淡淡淺粉疤痕。
新生的皮肉,總是格外的嬌嫩,好像經不起一點兒的戳碰就會皮開肉綻。
她發著呆,雙眼木然無神,一隻手微微抬在水簾下,水珠迸濺到她圓潤瀅白的肩,打濕了幾縷烏發。
可她動也不動,就站在那裏。
滿腦子都是碎片一樣的場景切換,他和她解釋不是因為幫她拿水果生氣時的樣子,商場裏他問她想不想更開心時的樣子,他彎腰去拿棉花糖時的樣子……
所有的碎片拚湊起來。
為什麼?
他不是……要和徐明薈結婚了嗎?
那麼,為什麼呢?
浴室的門響了一聲,微涼的空氣灌進來,她忍不住縮了下肩膀,卻沒有轉身去看。
門又關上,腳步聲漸近,玻璃推拉門被拉開,男人挾著涼意的身體自後貼上來,盛棠僵了僵,垂眸看到他自後擁住他的手臂。
玻璃門被帶上,很輕的聲音,淹沒在耳邊縈繞的呼吸聲裏。
橫在她身前的手臂漸漸收緊,白色的襯衫卷到手肘,露出緊實有力的手臂。
盛棠雙手垂下,順從的站在那裏。
乖的過分。
男人低垂下頭,薄唇輕吻她的肩,慢慢移到她的頸間,指腹沿著她的鎖骨摩挲。
她的鎖骨生的漂亮,弧度完美的沒有半分瑕疵。
如果穿上婚紗……
他想象不出那個樣子,但覺得該為她選一件配得上她的項鏈。
如果帶她去挑,她一定又是那副連看都懶得看的樣子。
就像他給她戒指的時候。
所有貴重的東西,她都不肯收,因為她知道,她終究要和他分開。
她不想因為那些東西,到分開的時候,算計不清。
想到這些,顧均庭轉過她的身體,低頭吻住她的唇,一隻手握住她柔軟纖細的腰,一隻手輕輕撫過半濕的發,掌在她的後頸,輕輕托著她的腦袋。
水霧氤氳著密封的空間,隔絕了世界一般,隻有花灑的水流聲和彼此交纏的呼吸。
除卻在沙發上時那一瞬的失智,今日他好像格外的溫柔耐心,就連他的吻,也是溫柔的纏綿。
盛棠掀起沾染了濕氣的眸子看他,熱氣熏然下,那一雙她看一眼就心動了整整十七年的眼睛裏,此時此刻全是她。
好像……他心裏也是那般,全心全意的隻愛著她。
盛棠愣了愣,直到被放開,她還是愣著呆呆的看他。
“又偷看?”裹著笑意的聲音低低的,他抬指在她唇角輕輕掠過,撫上她的臉頰。
盛棠抿了抿唇,還是看他,探究,疑惑,想看清他的臉,也想看清他的心。
他忽然低頭,輕輕吻在她額上,溫熱的唇一點點移到她的眼尾,吻了吻,低聲叫她,“寶寶……”
盛棠身體顫了顫,瞳孔跟著震動。
他卻低低笑了一聲,手臂圈緊她的腰,虛虛貼著她的臉頰吻著,“怎麼這麼大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