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在寂靜的馬路,細雨朦朧,裹著深秋的寒,蕭瑟荒涼。
黑色的越野車深陷在道旁的綠化帶,爆胎的車輪使得車身傾斜,左側車頭撞在路燈杆上,掉落的保險杠和路燈杆都呈現出扭曲的形狀。
雨點砸在車蓋,冒起白色的熱氣,車門大開,沿著濕潤的路麵,血跡自駕駛座延伸到車另一側。
盛藍瞥一眼不遠處側翻在綠化帶冒著濃濃白煙的大貨車,一隻手握緊了那個文件包的提手,一隻手從腰後摸出槍來。
太安靜了。
安靜到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可以聽到細雨落地,可以聽到遠處軌道上的火車駛過發出的呼嘯聲……
唯獨不見一輛途經的車,不見一個路過的人。
顧均庭靠在輪胎上,長腿屈起,夜色濃黑,卻依舊掩飾不住男人臉上的張狂桀驁,即便此刻他一條手臂上被鮮紅的血浸染。
他慢條斯理的拆掉彈匣,並未因為受傷,手上的動作產生片刻停頓遲疑,一顆一顆的子彈按壓進去,填滿之後扣入彈匣的聲響,在寂靜的氛圍之下格外突出。
盛藍扭頭看向他,昏暗的路燈下,一張年輕的臉上不見半分慌亂,反而有種習以為常的輕慢。
她看一眼顧均庭手臂上不斷往外冒血的傷處,意外發現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好似已經習慣了這樣程度的疼痛。
槍聲響起時,盛藍壓低身體,她腦袋上方的車玻璃被打碎,掉落了一地的碎玻璃渣,又一個輪胎被打爆,彈殼崩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陣掃射結束之後,顧均庭懶懶說了句,“真麻煩。”
他看一眼盛藍手裏那個文件包,“給他們算了,別把您老的命折在這兒。”
盛棠哭可怎麼辦?
他要活著還好,一起死了,沒人哄她……
也不是沒人哄,就是他不想把她給別人哄,哪怕她是為了他哭,也不能讓別人哄。
盛藍胡亂掃了掃沾在身上的玻璃渣,瞪了顧均庭一眼,“你說誰老?”
“……”
這個重點抓的……怎麼生出的這個腦子?還遺傳給那傻東西。
有腳步聲靠近,橡膠鞋底踩在積了雨水的柏油路上,聽聲音就是個經過訓練的,每一步都有章法。
為了證明自己不老,盛藍貼著車身,緩緩起身,利落舉槍,一擊斃命。
等到她再蹲下身,顧均庭微挑了挑眉。
真厲害,一把年紀了還不退休,是要準備為這項偉大事業奉獻終生了。
“你叫的支援呢?”顧均庭聽到更多的腳步聲靠近。
“晚高峰,堵車。”盛藍輕描淡寫。
“……”
顧均庭磨了磨後槽牙,“老子砸了那麼多錢進去,連架直升機都不配?”
盛藍一聽來了興致,扭頭看他,“所以,你到底被坑了多少錢?”
“……”
這麼重的好奇心,幹這一行這麼多年還沒死,奇跡。
顧均庭揚了揚眉,“剛你打出去那枚子彈,九成九,我的錢。”
聞言盛藍嘖了一聲。
本以為又會聽一句萬惡的資本家,沒想到盛藍握槍的那隻手直接掄過來砸在他受傷的肩膀上。
“小子,行,你這個女婿,我認了。”
“……”
顧均庭現在覺得,剛才發現被人追的時候,他就把這位從車上踹下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盛藍繼續將發瘋進行到底,“既然是我女婿花錢,那我得多打兩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