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中歌聲悠揚，不成調子，卻顯示著主人的歡快。
春風和煦，帶著暖人的芬芳。
顧白滿身血腥味，仿佛與此格格不入。
前世的記憶再次拉扯著神經。
被欺騙，被拋棄，
似乎從記事起，他的一生都在被殺戮和殺戮中，
從未停止。
他眉心皺了皺，眸光中的溫情消散，冷寂如深夜的海。
這裏並不是他的歸宿。
離開的瞬間，歡快的呼喊陡然響起。
“小白！”
噠噠的腳步聲攜著漫天的桃花香朝他飛奔而來，
他恍惚轉身，下一刻溫軟滿懷。
“小白，我好想你啊！”
嬌媚的笑臉似乎將冷硬堆積的殺氣全部衝散。
可站在屍山血海中的肮髒，讓顧白一動沒動。
他感覺身體很髒，連血都是髒的。
前世那些詛咒他死的話，一遍一遍響起。
他的眼睛隱隱發紅。
“蘇沫！”
他低啞開口。
蘇沫不明所以，仰著笑臉從他懷裏抬起了頭。
水盈盈的桃花眼在看到那雙赤紅的眸子後，熱情眷戀陡然凍住。
她的身體輕輕顫抖，小手也從顧白的腰間抽離。
顧白眼底的冷更加濃烈。
她在害怕！
她怎麼能害怕！
是他帶她重獲自由。
是她說喜歡他！永遠喜歡！
她在欺騙他！
森然的殺氣沸騰起來。
蘇沫又輕輕的將小腦袋抵在了顧白的胸口。
聲音依舊在抖。
“小白，輕一點行不行，我怕疼。”
她的小手攥緊了顧白的衣擺，卻不曾退開半步。
顧白心神顫動，微微低頭看向懷裏的女孩。
有那麼一刻，他想殺了她。
殺了她，關於蘇沫所有的記憶就都停留在過去。
沒有害怕，沒有背叛，也絕不會有機會背叛。
所有不可控的因素，都應該扼殺在搖籃中。
這是他做魔尊百年的經驗。
沒有希望，便不會心傷絕望。
他抬手，落在了蘇沫的頭頂。
柔軟的發絲蹭著他的掌心。
隻要他用力，頃刻間，就能捏爆。
他便再也不會為他人心悸。
“小白！”
蘇沫忽地抬起濕漉漉的大眼睛看向顧白，滿眼皆是擔憂。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很心疼。
就好像有一根神經跟顧白連在了一起。
看到了他痛苦的蜷縮成團，像野獸一樣在黑暗的崖底嗚咽。
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無人來救。
她癟了癟嘴，眼淚不受控製的掉了下來。
“小白，我會永遠陪著你。”
“就算我死了，靈魂也會陪著你。”
“你不要害怕？”
她踮起腳尖，雙手捧著顧白的臉輕輕的吻了上去。
顧白感受著溫熱的眼淚，虔誠的誓言，忽覺心中有什麼東西轟然裂開。
疼的厲害。
他落在蘇沫後腦勺的大手輕輕移開，指尖勾住了蘇沫白皙的下巴。
“如果有一天你違背了今日的誓言，碧落黃泉，我會讓你，永世烈焰焚身，不得安寧！”
他很凶，很冷。
蘇沫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開開心心的又抱住了顧白的腰。
“小白，我以前聽人說，傲嬌的男孩子心腸很軟。”
“我現在倒是覺得，口是心非的男孩子，心腸才最軟。”
“雖然你沒說我愛你，不過我覺得你剛剛的告白更動人。”
顧白皺眉。
他剛剛在說的好像不是這件事！
蘇沫見顧白沒有犯病，自然不忍讓他繼續沉溺在那種孤寂的情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