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馳燁離開的時候,還朝著林逸言微笑,他這輩子也忘不了那個微笑。
昨晚夜裏,他已經難受了一宿,今天早上突然想明白了。
老大的離開換取了他和嫂子的平安離開,他們如果用這好不容易撿回來的一條命悲傷度日整日哀思,那——會不會太辜負了他老大的性命?
嫂子那邊他暫且是管不了的,但是自己餘生的目標都會是給江馳燁報仇。
跟葉蘇染提出“報仇”這個概念,也不過是不想讓葉蘇染太過憂傷,快點從悲憤中走出來。
“是啊,報仇。”
葉蘇染眼睛清明起來,雖然,她在這個世界上又是孤身一人,但是,也不是毫無意義——報仇!
淩辰的仇,江馳燁的仇,她一個也不會忘記。
打了個電話,葉蘇染甚至沒和林逸言說清要去哪裏,人就已經消失了。
等她來到那個上京城郊區一幢不起眼的小屋子麵前時,心情是無與倫比的沉重。
她不敢推開這扇門,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在看見淩辰的屍體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反應。
可是裏麵的人顯然已經發現了她,門輕輕開了,渾身黑色的男人朝著葉蘇染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您來了,我們等您很久了。”
誰也知道淩辰不僅是葉蘇染最得力的屬下,更是她在組織裏最在意的人。
淩辰的逝世,所有人都很傷痛,可是這後事究竟應該怎麼操辦,還是應該等葉蘇染來了親自指示。
其實葉蘇染此刻並未做好麵對這一切的準備,可是下屬上前迎接,這種動蕩的時候,她不能表現出一副脆弱的模樣,這樣會讓手下的人人心不穩。
她輕輕點了點頭,抬腳走了進去。
裏麵的燈光十分昏暗,所有人都穿著黑色的衣裳,一個老頭站在她麵前,滿臉沉重和惋惜:“葉蘇染,許久不見了,這還是兩年裏,你第一次回來。”
其他時候,都隻有電話的聯係。
葉蘇染看著他,歪著頭說道:“淩辰呢?”
她現在可沒有心情跟這個利用自己老頭子白費口舌。
“在裏麵。”
老頭指了指最裏麵的屋子,葉蘇染輕輕推開了門,看著床上的一席白布,心裏說不出的堵塞。
“要見他最後一麵嗎?”
老頭有些憋屈,分明他才是組織的最高首領,可是底下的人都唯葉蘇染馬首是瞻,搞得他在葉蘇染麵前說話都不敢大聲一點。
“嗯。”
葉蘇染上前,手在空中停頓了半天,皺起了眉頭,半晌,還是放了下來。
她不敢看。
她不敢看見,曾經那個一看見她就會傻笑著叫她老大的人,現在隻能躺在一張冷冰冰的床上,發紫的嘴唇沒有任何的弧度。
她不敢看見,曾經那個在她麵前活蹦亂跳小不正經的人,現在隻能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不敢看見,曾經那個滿眼都是她,什麼都為她考慮的人,現在閉上眼睛,世界隻剩下一片虛無。
她不敢看見,那個她看著長大的孩子,還沒成為一個獨當一麵的男人,就去了另一個世界。
“如果實在不忍心,還是算了吧。”
老頭歎了聲氣,麵露幾分遺憾:“說到底,這孩子今年也才二十出頭的樣子,多年輕啊,一直在你手下效力,除了你,咱們組織裏麵,也就他最有能力了。”
不過這樣英年早逝的事情,在他們裏麵也不算是什麼特殊的事情,畢竟,他們的人,要做的事,沒有一件能夠百分百保證自己的安全。
“不。”
葉蘇染掀開,看清眼前的一幕,迅速又將白布蓋上。
“淩辰是為國犧牲的,希望大家能記住這一點,他老家在南方,等收複了南方,送他回老家吧。”
還有多年前他愛過的那個姑娘,也在南方。
“嗯。”
老頭點點頭,他沒有任何的理由拒絕。
“接下來呢,怎麼辦?”
老頭看著葉蘇染,現在不僅南方大亂,就連上京城這種國家首都都遭遇了如此動亂。
這一次,非同小可!
葉蘇染揉了揉腦袋,想要迅速想出一個解決目前困境的捷徑辦法,可一閉上眼,全是淩辰那張慘白的麵孔。
“我去找周老。”
葉蘇染歎了聲氣,最後望了一眼白布,輕聲道:“好好對待他,如果有一點差錯,我隨時可以滅了整個組織。”
哪怕是這個組織是周老的心血,但在她心裏,也永遠比不過淩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