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誌雲，你爸死的很慘是吧，我記得是被人在肚子上狠狠劃拉了幾刀，腸子都流出來了。”
南月熙冰冷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樣狠狠戳進了莫誌雲的胸口。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他送走了母親，關上了門，轉過頭，滿臉天真的問他父親：“爸爸，為什麼媽媽每次過來都不能過幾天再回去？”
別人的媽媽都是一直在家裏的，他媽媽卻隻能隔段時間來一次。
父親高大的身影一頓，轉過頭，滿臉都是慈愛：“那是因為媽媽還有其他的孩子，除了誌雲需要媽媽的照顧，那個孩子也需要媽媽的照顧。”
“那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孩子呢？如果是媽媽的孩子，就該是我的弟弟妹妹。”
莫誌雲歪著頭，問他父親。
父親笑了笑說道：“她是你的妹妹，等你們長大了，也許就能見麵了，妹妹身體不好，在一個很偏遠的地方住著，隻有媽媽能過去看看。”
莫誌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說道：“等我見到了那個妹妹，我一定要，好好對她，生病最難受了。”
他知道生病最難受了，所以，那個從小就很難受的妹妹，一定會很需要他這個大哥哥的關愛吧？
“好，誌雲能這麼想，最好不過了。”
莫誌雲回到房裏，還有媽媽身上的香水味道，就著這股味道，他以往都能睡得很香很香，可是那天，他一直都不太安穩，直到半夜，他聽見父親的求救聲和嘶喊聲，打開燈一看。
才看見方才還高大的父親蜷縮在角落裏，鮮紅的血流的到處都是……
那是他見父親的最後一麵。
沒錯，腸子都流出來了，很慘。
可是這件事情，他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南月熙，他也沒有說過自己以前的任何事情。
她怎麼會知道？
“你爸該死！”
南月熙惡狠狠地說出這句話，莫誌雲的胸口一陣絞痛。
那是他童年難以撫平的傷疤。
“南月熙，你再胡說，信不信我殺了你？”
莫誌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沒想到，他是怎麼說出口的？
他的狂躁症又犯了，他分明已經為這個女人改掉了……不行，他得趕快冷靜下來，父親的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他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他想珍惜眼前。
“南月熙，你清醒一點吧。”
莫誌雲歎了聲氣，想了想，大概是葉蘇染調查到了他當年的那些事情，告訴了南月熙，喂她吃藥來刺激自己。
也隻有這麼一個可能了。
“你爸既然那麼喜歡我媽，我媽既然那麼愛你們，為什麼，為什麼要嫁給我爸？”
南月熙眼神呆滯，看著莫誌雲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他，反倒像是在透過他觀摩另一個人。
“你媽？”
莫誌雲盡管以為南月熙的話都是胡說八道，可是他不能阻礙自己的聽覺，南月熙的話還是一字不差地落入了他的耳朵。
“沒錯，你爸是我被我爸叫人給殺了，可是他不是罪有應得麼？他們是有情人，為什麼你爸沒有那個勇氣去跟我媽娘家提親？為什麼我媽都背著家裏人偷偷生了孩子，還敢重新嫁人？為什麼你們明明知道我媽已經嫁人了，你們還敢心安理得地跟我媽生活！為什麼，為什麼你這偷來的母愛一用就是七八年！”
為什麼，為什麼同樣都是母親的孩子，她一點兒愛意都未曾感覺，而眼前這個男人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她所有想要的東西！
莫誌雲眼神變得複雜，先是疑惑，後是震驚，再後來，是一種痛苦和絕望。
“你到底是誰？”
最後，他隻能問出這麼一句話，他在心裏默默地祈求著，事情千萬不要是他想象的那樣！
“我是誰？”
南月熙“咯咯咯”的笑起來，一開始聲音很小，慢慢變大，再到後來，已經是幾乎瘋狂的狀態。
“我說了啊——我是你的——親妹妹啊——”
因為拖音，原本就陰冷的審訊室裏愈發顯得森森然。
莫誌雲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是我媽的那個女兒？”
莫誌雲愣愣地問出這句話。
南月熙笑了笑，點頭道：“是啊，我是你的親妹妹，你也想不到吧？”
她也想不到。
事情怎麼就這麼巧呢？他們是戀人，他們是兄妹，他們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
莫誌雲覺得眼前一黑，喉嚨一甜，什麼液體就要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