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鎮國將軍府
小男孩一絲不苟地紮著馬步,汗珠在額頭涔涔滲出,雙腿酸麻,卻仍不敢有絲毫鬆懈,教頭投以讚賞的目光,嘴角掛著笑,看起來十分滿意。
這個小男孩就是之前和母親混在冷香齋車隊裏的李任,徐勝之並不是單純地一念之仁,這個孩子確實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遠處,女子手中忙著雜活,眼睛卻不時瞟向自己的孩子,天下父母,大抵如此。當時與巴茲一行人相遇,她完全想不到眼前那些人是什麼身份,甚至現在她的樣貌,也與之前大不相同。現在的她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即使沒條件梳妝打扮,僅是把自己收拾幹淨,她也不再是之前三十多歲的邋遢模樣,像是年輕了十歲不止。路上的遭遇她早有顧忌,哪怕自己已經盡量顯得肮髒散亂,卻還是沒躲過那幾個痞子流氓的騷擾。然而,她隱藏的不隻是自己的年紀真實的相貌,對徐勝之交代的過往,她也隱瞞了部分真相,這些事情,她的兒子李任也不知道。
她出生在南豐不假,但從南豐到玄慈山的過程,卻遠沒有那麼簡單。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她被亂匪搶走,折磨了一天一夜,幾乎奄奄一息,像牲畜般赤身裸體地被扔到死人堆裏,也幾乎和死人無異。但老天還是沒有收她,她被玄慈山一名雲遊的老道人所救,並把她帶回玄慈山下,一路上見識了這亂世的種種,又經過一段時間的草藥調理,她漸漸恢複過來,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的創傷,都慢慢彌合,真正走過了地獄,看遍了餓殍橫屍,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載物之厚,玄慈山下,她遇到了自己後來的丈夫李如同,她沒有因為過去受到李家的白眼唾棄,人命如草芥的世道,那些更加無足輕重。但可惜的是,玄慈山的老道可以把她從死人堆裏救出來,卻不能在官匪勾結上下其手中保下她的田產、家人,逃難的路又不得不繼續。她總是會想起小時候的事,打獵的父親,兩個弟弟,出生不久應該不記得自己的妹妹,冰雪、朗宵,這是他們四個的名字,不知道十餘年過去,家裏的人活下來幾個。她不知道,二弟秦朗如今在洛安軍中,也不知道三弟秦宵已經死在路上,家中隻有妹妹秦雪和母親共同度日,因為小丫頭聰明伶俐惹人喜愛,母女二人的境況好過了不少。她,父親,三弟,都是殘存洛安的三人不願提及的傷痛,小雪是完全不記得她這個大姐,畢竟當時太小,秦母和秦朗是不知她是死是活,也不忍回憶。也許在將來的某天,小丫頭就突然明白過來,原來大哥不是大哥,是二哥。
二、上京衛王府
刑部大理寺兵部一幹人等以及禮部兩位侍郎目擊證人雷哲、陳鍾,基本五大家族人員都在,和愛德華父子寒暄過後,最後還是談到正題。
駱大甫:“衛王殿下,您以為此次案件重理該當如何?”
翻譯:想做到什麼程度,你給個標準
愛德華:“我初寧衛王府和平延宿王府,同舟共濟,共保大陳江山社稷,自然不願同室操戈,兄弟反目。大陳內耗,自毀長城,豈不令人心寒?親者痛仇者快,隻恐南方反賊,氣焰更加囂張,若是這般,我等也隻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除了南方叛亂,隻提了平延宿王
翻譯:兒子死在平延,心寒,悲痛,一定要討個公道,廢掉第五氏,南方叛亂,我才肯出力,隻要廢了第五氏,南方叛賊全交給我也不是不可以。
駱大甫:“衛王宿王兩家,世代戍邊,守望相助,厲兵秣馬,枕戈待旦,兩家的忠心天日可鑒,實為大陳之肱股,我等不過一群無用書生,妄談兵事,蹉跎半生,馬齒徒增,遠不如王爺高屋建瓴,謀慮深遠。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欲為大陳分憂,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兵馬錢糧,不敢勞煩王爺,此次重理刺殺一案,茲事體大,恐又驚起地方震動,鬥膽請公子坐鎮。”
翻譯:你們兩家都是帶軍隊的,我們一群文官真沒那個能耐,你們鬥起來,我們是真連個添頭都算不上,要不您也別為難我們了,動不了第五氏,地方剩下的其餘三大家找一個開刀您看行不行?到時候清繳的贓款也有公子,也就是您衛王一份,不敢讓您出麵,到時候轉交公子,保證做得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