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兩人心事重重,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短暫的震驚過後,王宣慢慢恢複平靜。
“小師弟雖然才學過人,但恩師剛才的話語,未免有些太過了吧?”王宣不敢相信地問道,“徐鑄仗著朱勔,權勢滔天,便是滕大人對他也是忌憚三分,小師弟如何能弄死徐鑄?”
“莫非,小師弟是要殺官造反不成?”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就在王宣心中升起,這個念頭是如此可怕,以至於王宣都不敢跟宗澤說。
生怕把恩師氣出個好歹。
“寧策此人,心思縝密,謀而後動,並且反擊往往極狠,你隻看他逆轉周小姐汙蔑一案,最終不但平安無事,還從李培那裏弄到十萬貫,就可知此人手段。”
“此外,前幾日朝廷的邸報,你也看了吧?十字坡黑店,天下聞名,巨寇鐵頭陀也栽在那裏,但這麼厲害的十字坡,居然被寧策輕易剿滅!
還有。
杭州慢行和尚奸殺案,官府上下束手無策,你小師弟一日即破!”
“如此種種,皆非常人所能!”
“你這小師弟,不但是個文武全才,還是個頂尖人物!”
王宣撇了撇嘴,心想小師弟確實是厲害,但是要說他能幹掉徐鑄。
那就有些危言聳聽。
這怎麼可能啊?
平民幹掉官員?
難道他要殺官謀反不成?
眼看王宣不服氣的樣子,宗澤笑了笑,又說道:“老夫且問你,寧策可是個愛麵子或是迂腐之人?”
王宣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小師弟生性機敏,善於變通,絕不迂腐。”
“這不就對了?”宗澤一拍麵前案幾。
“連滕大人都替他著急,給老夫寫來書信,可見事態嚴重,但奇怪的是,身為當事人,一向謀而後動的他,麵對如此困境,為何不向老夫寫信求援?”
王宣眉頭緊鎖,思忖片刻,突然間拍案而起,險些驚出一身冷汗來!
“師父的意思,是小師弟早準備好手段,準備對付徐鑄和李家?”
“所以他才沒有向恩師求援!”
“因為在他看來,自己已經穩操勝券,根本沒必要求助恩師!”
宗澤看了王宣一眼,緩緩點頭。
“老夫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寧策看似謙和溫潤,但誰若傷了他至親之人,他反擊定然極為狠辣!”
“老夫聽聞,竇管家與寧策關係親厚,寧策待之如家中長輩,此人一死,寧策與李家,與徐鑄之間,再無轉圜餘地!”
“雖然老夫不知道寧策將會用什麼手段,但隻要他一出手,定然會是驚天動地的一擊!”
“那我們該怎麼辦啊?”王宣隻覺心亂如麻。
“還能怎麼辦,靜觀其變吧。”宗澤悠悠望向窗外天空,語氣中,說不出的蕭瑟,“隻希望,他能妥善解決此事,不要捅太大婁子。”
“否則,隻怕老夫也保不住他。”
天空中,藍天白雲,一望無際。
進獻花石儀式,已經開始。
徐鑄坐在高台之上,望著下麵那些誠惶誠恐,小心翼翼的人們,不禁誌得意滿。
瞥了騰宛一眼,徐鑄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本官聽聞,襄州有四大家族,樂善好施,無論修橋補路,皆搶在人前,堪稱楷模,此次本官替皇上征收花石,便還以四大家族為首吧,不知哪家先請?”
話音剛落,李誌淮便忙不迭地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