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夥旅人,衣著與宋人明顯不同,多是身穿皮襖皮靴,髡發左衽,人人長相剽悍魁梧,麵色凶狠。
這支隊伍,正是遼皇天祚帝派出的大遼使臣團。
隊伍在城門前停住腳步。
早有一批宋朝官員,身穿官服,打著儀仗,在此恭候。
黑色的轎子緩緩停下,隨即,一名三十餘歲的遼國官員,從轎子中走了下來。
此人三縷長須,目光炯炯,看上去既儒雅,又威嚴。
正是遼國翰林學士,耶律大石,俗稱大石林牙的便是。
宇文虛中急忙迎了上去,滿麵含笑地拱手施禮。
“哈哈,大石林牙遠道來此,一路辛苦了。”
耶律大石亦是含笑點頭,態度溫和,臉上笑容,讓人如浴春風。
“有勞宇文大人在此久等,本官心中不安。”
隨即,他環顧左右,故作茫然之態。
“本官聽說,此次接待正使乃是蔡京太師,卻不知老太師如今何在?且容本官前去見禮。”
宇文虛中聽了,麵帶微笑,急忙致歉,“哎呀,這可是不巧,就在昨日,老太師偶犯風寒,如今正在家中養病,否則今日必會親自來迎大石林牙。”
跟在耶律大石身後的裴滿思宗聞言,頓時大怒。
他是遼國常駐汴京使團的首領,久在汴京,熟悉形勢。
自然知道蔡京不是什麼偶犯風寒,而是很明顯地,在給自家使臣團添堵。
須知蔡京身體一向很好,每天都要進宮去陪伴官家,又怎會不早不晚,恰在這個時候生病?
這分明是托詞,是故意在給遼國使臣團下馬威!
裴滿思宗正待上前理論,耶律大石卻一伸手,攔住了他,隨即滿麵含笑地對宇文虛中拱了拱手。
“太師德高望重,操勞國事,本官理應上門拜訪。”
“這,就不必了吧,本官替太師謝過貴使的一番好意。”宇文虛中連忙說道。
耶律大石見狀,倒也並未堅持,於是兩人有說有笑,猶如多年未見的好友般,並肩進了汴京城。
將耶律大石送到住處,宇文虛中方才告辭。
眼看宇文虛中離去,裴滿思宗頓時便大發脾氣。
“這些宋人,簡直是狗眼看人低,眼看我國內亂,國力衰弱,便故意冷落我等,正使蔡京不露麵,隻派個副使過來,這分明是藐視我大遼!藐視我朝皇帝!”
隻是他嘴上說的凶狠,心中卻是有些苦澀。
遼國如今,當真是國力衰弱。
遼國官吏階層的腐化,比大宋還厲害一些。
天祚帝也是窮兵黷武,好大喜功。
在這些腐朽官吏的統治下,遼國不但自身內部災害頻頻,民變四起,外部也是危機重重。
首要的威脅,便是新生力量金國。
金國原本是小小部落,但其皇帝完顏阿骨打英雄了得,手下精兵強將無數,在寧江大捷和出河店之役中,接連擊敗遼國重兵。
遼國天祚帝至此開始重視金國,並親自禦駕親征,統率七十萬大軍征討金國,本想一勞永逸地蕩平金國,沒想到或許是天意如此,看似穩穩的勝局,居然陰溝翻船。
先是遼國內部,重臣耶律章奴突然率眾謀反,後院告急的天祚帝不得不退兵。
隨即完顏阿骨打不依不饒,率軍追擊,與護步達崗大敗無心應戰的遼軍,連皇帝的輿輦帝幄都被金兵繳獲。
其餘兵械軍資,寶物牛馬更是不計其數。
遼軍死傷慘重,大遼精銳幾乎盡數葬身於此。
打不過金國,於是遼國打算和金國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