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法的話,柳妍兒淚如雨下。
她快步上前,緊抱著自己父親,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爹爹不走,妍兒也不走!”
“妍兒就是死,也要陪爹爹在一起!”
“別傻了!”劉法怒斥了一聲,狠狠將柳妍兒推開,“再拖下去,你就走不了了!”
“難道你想和為父一起,死在這裏麼?”
柳妍兒哽咽著擦幹眼淚,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劉法,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爹爹不要擔心,事情尚有挽回機會。”
“您出兵的消息,寧策已經得知了,他一定會設法前來救援咱們的。”
聽聞女兒之言,劉法長歎一聲,心中說不出的後悔。
後悔自己沒能堅持住,沒能強硬抗住童貫的亂命,也忽視了寧策事先的警告。
“女兒不會走的,寧策他一定會來救咱們的。”柳妍兒喃喃自語,像是給劉法,也像是給自己打氣。
“我的意中人,是一個絕世英雄,總有一天,他會身穿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來救我……”
想起寧策曾經給她講過的某個故事,柳妍兒的眼中,難得地露出了憧憬之色。
“寧哥哥……他一定會來救我的。”
夜色下,喊殺中,絕美的少女半跪在地上,癡癡地想道。
劉法有些無奈地看了女兒一眼。
心想寧策如今怕不是正在千裏之外?
他還真能腳踩祥雲,飛到這裏?
哎,落到今日地步,也隻能怪自己咎由自取。
遠處的喊殺聲變得越來越稀稀落落。
這說明,戰鬥正在逐漸結束。
也許,西夏軍已經完成了對宋軍的追殺。
這種想法,讓劉法越來越是絕望。
他望著女兒,正待命她趕緊逃走。
突然。
黑暗中,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聽動靜,竟是向著這個方向而來!
劉法當即一驚,急忙命令手下,準備戰鬥。
眾人急忙拿起兵器,張開弓箭,望向遠處的黑暗。
很快,便見幾名騎兵縱馬向著這邊驅馳了過來。
雙方幾乎同時發現了對方!
劉法正待下令放箭,卻聽遠處馬上騎士喊了一聲。
“不要放箭!自己人!”
“前麵可是經略使大人?”
……
血肉橫飛,修羅地獄。
在魯智深的眼中,麵前乃是一個血色的世界,他的頭上臉上全是血,不知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身上堅固的板甲,也有處處破損,最嚴重的一處在左肩,板甲被砸得深深陷了下去,若非有甲胄保護,隻怕此刻魯智深早已身受重傷。
腳下步伐愈發沉重,手中禪杖也再沒有往日靈活,手上,身上,腿上,傳來陣陣傷痛之感。
縱然如此,花和尚依舊不知疲倦地揮舞著禪杖,怒吼呐喊,拚命地跟眼前的凶惡西夏騎兵,做著殊死的搏殺!
在他身後,四百兒郎此刻也是傷亡慘重,縱然有最堅固的板甲保護,依舊有很多年輕的生命,在這裏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再不能看一眼他們曾深深眷戀過的世界。
魯智深猶如受傷的猛虎般,大聲呼喊!
“兒郎們,打起精神來,大人那邊馬上就要突破了!”
“想一想你們身後,是數十萬無辜百姓!我等不能退,萬萬不能退!”
在魯智深的帶動下,年輕的士卒們打起精神,繼續揮舞著手中沉重鐵戟,逼退鐵鷂子騎兵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望著死戰不退的宋軍,帶著狼頭麵具的西夏武將賈若,此刻也不禁聳然動容。
心中暗自著急。
魯智深這邊,宋軍固然是快堅持不住了。
但西夏軍這邊,鐵鷂子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畢竟鐵鷂子不是真正的坦克,戰馬也沒有可以持續輸出能量的燃氣機。
鐵鷂子身披鐵甲,原本就極為沉重,再加上戰馬身上的皮甲,更是進一步加重了戰馬身上的負擔。
賈若能看得出來,己方戰馬的體力,已經快堅持不了多久了。
鐵鷂子衝陣,全靠一口氣。
放在平時,第一波若是沒能衝破對方敵陣,當即就會遠遁而走。
因為隻有第一次衝擊,才是鐵鷂子最強的攻擊,由於戰馬負擔太重,鐵鷂子很難與敵軍做持久戰。
隻是今日,被宋軍攻擊的乃晉王本陣,所以賈若才會命鐵鷂子和敵軍步卒硬拚,饒是如此,對方凶悍的戰力,帶給己方的損傷,讓賈若暗自心疼。
無論是鐵甲,戰馬還是精銳騎兵,都是西夏最寶貴的資源。
整個西夏,名震天下的鐵鷂子,也不過三千人之多。
以西夏的國力,也隻能養這麼多兵。
其中一千兵拱衛國都,還有一千兵完成了突擊劉法本陣的任務,已經返回朔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