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策的分析很大膽,但魯智深和翟進仔細一想,卻覺得又與今日戰況十分吻合,他們有種直覺,寧策的猜測,極有可能是對的。
“下麵我們來談談經略使的下落。”寧策拉著馬韁,借著月色,隨意地掃視著遠方。
“亂軍之中,小翟將軍和經略使走散了,翟將軍之前在戰陣中往來衝殺了好幾次,並在亂軍中高喊經略使的名字,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而敵軍,也並沒有抓獲或是殺死經略使,否則,察哥也不至於如此保守,在勝局已定的情況下,依舊保留著中軍和李元謀部隊原地不動,時刻準備迎接我軍的反擊。”
“這說明,察哥也不知道經略使在哪裏,他擔心經略使卷土重來,集合潰散的宋軍,再度率軍偷襲他。”
“那麼,經略使既沒有被抓,又很有可能沒在戰場,除了戰死之外,他還可能在哪裏呢?”
看著身邊兩人露出思索之色,寧策不禁淡淡一笑。
“經略使久經戰陣,根據本官的猜測,他應該是看到了朱定國將軍慘敗的過程,知道西夏中軍那邊,是個陷阱。”
“既然知道西夏中軍那裏是陷阱,本官猜測,經略使很有可能出奇兵,背對大宋邊境而逃,因為他知道,三岔口的西夏中軍看起來很厲害,但其實隻是個空殼子,根本無力阻止他的逃亡。”
魯智深聞言,頓時恍然大悟。
“難怪小翟將軍和我軍,還有西夏軍,都沒能在戰場上找到劉法將軍,弄了半天,他是穿過西夏中軍,逃到西夏境內去了?”
寧策點了點頭,“排除經略使戰死的因素後,他最有可能,便是逃去了西夏境內。”
“至於本官為何會猛攻李元謀所部,原因也很簡單。”
“察哥在戰場上,一共就這麼幾隻部隊,他不可能跟著鐵鷂子,也沒跟著仆固朝光,更沒有在己方中軍,因為那裏是陷阱。”
“以他的身份,親自去擒生軍抓奴隸,也太屈尊了。”
“所以,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後,本官斷定,察哥應該就藏在李元謀所部。”
“並且,本官還有兩個證據,來證明本官的推斷。”
魯智深頓時便來了興趣。
“敢問大人,是哪兩個證據?”
魯智深原本也是胸有謀略之人,隻是跟寧策越久,他便越有慣性,開始懶得思考,而選擇直接聽從寧策命令行事。
因為寧策的判斷,幾乎全是正確的。
寧策微微一笑,便道:“其一,是李元謀的身份。”
“身份?”翟進怔了怔,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他的身份……好像沒問題吧?”
“沒問題?”寧策嗤笑了一聲,“李元謀會出現在這裏,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迎著兩人不解的目光,寧策耐心地解釋著。
“今日之戰,無論對劉法來說,還是對察哥來說,都是關係重大的一戰。”
“尤其是晉王察哥,此戰一旦失敗,劉法可以乘勝直取朔方城,而攻破朔方城後,西夏的都城興州城,將直接麵對宋軍兵鋒。”
“更何況察哥上次偷襲大宋失利,反而被劉法偷襲得手,丟了統安城,麵臨巨大壓力。”
“在這種情況下,察哥定然會集結最強的將領和部隊,以求此戰必勝。”
“但是,”寧策不動聲色地掃視了兩人一眼,“李元謀,乃西夏八將中,能力最弱者,他唯一的特長便是善於警戒城池,而這一點,在今日戰場上,也是全無用武之地。”
“察哥派這麼一個人來戰場,想要做什麼?”
“本官想來想去,也隻有察哥是需要李元謀來做個幌子,用李元謀來掩飾自己的存在,這個理由最為合理。”
寧策一席話,說得魯智深兩人連連點頭。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也能證明察哥就在李元謀陣中。”
說到這裏,寧策望向翟進。
“小翟將軍曾言,當時戰場上,焦安節將軍曾與李元謀廝殺得不相上下,但最終敵軍陣中突然出現一支生力軍,由契丹人組成,頓時便衝垮了我軍防線。”
翟進點了點頭,“確實如此,當時無論我軍,還是西夏軍,都是酣戰半晌,精疲力盡,這支生力軍一出現,就改變了戰局。”
“這不就對了麼?”寧策環顧兩人,微微一笑,“戰場上,預備隊一直都跟在主將身邊,這支契丹人組成的預備隊,從李元謀的陣列中殺出,難道還不足以證明,西夏主將察哥,其實就在李元謀的陣中麼?”
魯智深聞言,當即拍掌大笑,歎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