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的帽子,不知是被延慶打的,還是原本就沒戴正,隨著他這一跪,頓時便掉在了地上。
此刻的李彥,披頭散發,涕淚橫流,配合他臉上的累累傷痕,看上去,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好不淒慘。
李彥哭訴道:“咱不過是為官家辦事的奴才,去了鄆州後,一直忠心耿耿,為官家清查隱匿田產,不敢有半點懈怠。”
“幸得官家護佑,短短一月內,咱家查沒了不少無主土地,誰知這些刁民,失去土地,心中不服,居然勾結起來,前往寧策那裏告狀。
而寧策也是不分青紅皂白,雖然咱家屢次跟他聲明,清查田地,是官家的旨意,臣的行為,也是奉旨行事。
但寧策依舊不依不饒,無視官家威嚴,不但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暴打咱家,更是放出猖狂言論,公開辱罵官家,囂張跋扈,全無國法。
臣自身的榮辱無關大礙,但官家的威嚴,豈容踐踏?
如此不忠不義的臣子,官家若不對其施加懲罰,其他各地官員有樣學樣,又該如何?還望官家明察!”
李彥一邊哭,一邊拚命地磕著頭。
他恨死了寧策,此刻也是豁出去了,完全是實打實鑿地用力猛磕,沒幾下,他便是頭破血流,眼冒金星,但依舊鍥而不舍地拚命磕頭。
“請官家為臣做主,速速捉拿寧策歸案啊!”
淒慘的李彥,拚了命地嘶吼著。
眼看自己手下如此淒慘,宋徽宗心中,一時便有些不忍。
他想了想,便以目示意。
梁師成當即上前,將李彥扶了起來。
溫聲安慰道:“李公公,請放心,對你的事,官家不會坐視不理的,且先寬心,等待官家聖裁便是。”
李彥哽咽著點了點頭,看上去,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蔡京急忙也是出言安慰,看上去十分的關切。
李彥一邊假裝用衣袖擦淚,嘴角,卻是露出一抹怨毒的陰笑!
他已經開了頭,按昨日計劃,緊接著,就該看蔡京的了。
果不其然,宋徽宗看著淒慘的李彥,正在頭大之時,蔡京也是開口稟道:
“官家,前幾日您下達的旨意,老臣尚未用印,樞密院已催促數次,正是關於劉法和朱定國兩人的任命,您看是不是?”
宋徽宗尚未開口,一旁的張叔夜卻是搶先一步,急忙上前。
“官家,老臣以為,無論如何,統安城之役的勝利,乃是實打實鑿,不獎賞,難以安將士之心。”
“否定劉法,朱定國的任命不打緊,但官家請想,這功勞,總是要落在某人頭上,您是想落在劉,朱兩將身上,還是想落在寧策身上呢?”
張叔夜此言一出,頓時就把蔡京給噎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心想這個老張。
可真是太狡猾了。
軍隊打仗,有個重要的原則,便是有功必賞。
因為別人冒著生命危險去打仗,立功後,卻沒有得到獎賞,那以後誰還肯再賣命?
畢竟命隻有一條。
拚了命地去廝殺,事後卻沒有得到報酬,這種事,誰也不會幹。
所以有功必賞這種問題,屬於原則性的問題,絕對不能更改半點。
否則,以後就沒法打仗了。
一打仗,士卒就得跑光。
老張的狡猾之處就在這裏。
他不直接支持劉朱兩將,卻反過來,質問蔡京。
這功勞,你不給他倆,難道你想給寧策?
蔡京一想,頓時便覺得不妙。
心想寧策如今差一點就要被自己等人給打死了,如果把功勞給他,此人豈不是立刻轉危為安,絕處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