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冷的聲音,在場中響起。
“諸位請看,這些禮品,本官粗略估計了一下,價值當在兩萬貫左右。”
李彥聞言,當即嗤笑一聲,神情很是輕鬆。
“咱家早說過了,禮單是假的。”
寧策卻是不為所動,他環顧眾人,繼續說道:“李彥前來鄆州,不過短短一月,僅僅賄賂本官,就花費了兩萬貫,可想而知,他用在別人身上的錢,數目定然也不菲。”
“那麼問題來了,”寧策微微一笑,看了已經開始感覺不妙的李彥一眼,“李彥,肯定是不會做虧本生意的,那這些行賄的錢,又會是來自哪裏呢?”
“不用猜,也能猜得出來,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這筆錢,肯定是從西城所征收的稅款中克扣而來!”
“李彥來鄆州,不過一個月,就能如此輕鬆地送出兩萬貫。”
“所以,本官懷疑,李彥不但克扣了稅款,並且侵吞了稅款的大頭,隻將一小部分,上繳朝廷!”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皆都色變!
原本李彥行賄的事,官家不以為然,是因為官家也明白,必須讓手下人撈點,他們才肯給自己做事。
但據寧策所言,李彥的行為,顯然絕不是隻撈一點,而是在稅款中拿了大頭,拿了絕大多數,此舉,顯然已經觸碰到了官家的底線!
揩油可以,把大頭都拿走了,肉和骨頭都吃了,讓官家喝湯?
果不其然,寧策話音剛落,李彥便是渾身顫抖,猶如被人掐住了七寸的毒蛇一般,雖然還吐著毒絲,露著毒牙,但已顯得有氣無力,奄奄一息。
“寧策,你剛才說的,隻是你的猜測!朕問你,可有確鑿證據?”宋徽宗的聲音嚴厲,而急切。
還帶著一些羞惱。
畢竟李彥在鄆州弄出那麼大動靜,整得老百姓天怒人怨,結果搜刮來的錢財,卻貪汙了絕大多數。
此舉幾乎等於是皇帝沒拿多少錢,卻背了最大的一口鍋。
宋徽宗如何能忍?
寧策聞言,微微一笑。
隨手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雙手高高舉起。
“臣發現李彥的破綻後,便派遣人手,潛入李府,盜出了這份西城所的真正賬本來!請官家過目!”
看到這本熟悉的冊子,李彥頓時便是兩眼發黑,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昏了過去。
宋徽宗見狀,心中當即一沉。
心中如明鏡一般。
看來寧策手中冊子,定然是真實的,否則李彥不能被嚇成這樣。
早有梁師成匆匆上前,檢查了一番冊子後,遞給宋徽宗。
宋徽宗拿過冊子,匆匆翻到最後,一眼望去,頓時便勃然大怒!
“李彥告訴朕,上個月征收到五萬貫稅款,這份賬本上,為何顯示上月收到稅款二十萬貫?!”
“來人,把李彥給朕弄醒!”宋徽宗一聲怒喝。
小太監不敢怠慢,紛紛上前。
很快,一盆冰冷的涼水,就劈頭蓋臉地澆在了李彥頭上。
李彥一個激靈,頓時便驚醒過來。
然後他便看到了宋徽宗那憤怒的目光。
他怔了怔,急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拚命地給宋徽宗磕起頭來!
“官家,小人一時鬼迷心竅,貪墨了稅款,還請官家饒命啊!”
看著磕頭不止的李彥,宋徽宗的心都涼了。
他平時醉心於修道成仙,對政事懶得處理,於是便交給這些熟悉的太監,讓他們代為打理。
知道他們會趁機上下其手,宋徽宗還不以為然。
卻沒想到,這些人,居然貪婪到如此地步!
征收二十萬稅款,私自留下十五萬貫,隻給朕五萬貫!
此舉,簡直是不能忍!
再一想,這不過是鄆州一地的西城所,那其他地方的呢?
想到這裏,宋徽宗當即覺得渾身發涼,氣得整個人,都開始輕微顫抖了起來。
寧策轉身,命小太監將扁擔挑的東西,拿了過來。
揭開上麵的土布,露出下麵一本本賬簿來。
“官家,臣擔心這本冊子是假的,所以接管了西城所後,用最快速度,派遣人手,將所有賬目,重新過了一邊。”
“最終證明,這本冊子上的數字,全部為真!”
“這幾個籃子裏的賬簿,上麵記載了李彥征收的每一筆款子和地契,與冊子上寫的,全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