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血紅的殘陽,照耀在縻貹那早已沒有半點生氣的臉龐上,他的喉嚨處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隱約可見裏麵森森白骨。
其餘縻貹帶來的手下,此刻也都是橫七豎八,倒在血泊中,幾隻烏鴉正跳在屍體上,貪婪地吞吃著,路旁的大樹上,一麵樹皮被人削掉,上麵寫著幾個大大的血字。
“天誅國賊,殺人者,江南王寅也!”
字跡龍飛鳳舞,遒勁有力。
金劍先生李助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屍體,又看了一眼大樹上的血字,不禁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自從引以為傲的手下,被林衝一人大殺特殺,潰不成軍,損失慘重後,耶律餘睹早已收起了對宋人的輕視之心。
此刻他望向李助,臉色顯得十分謙和,甚至謙卑。
“敢問李先生,這個王寅是何許人也?竟然如此厲害!”
李助轉過身來,麵色凝重。
“此人乃宋朝四大寇之方臘的手下,不知為何,卻出現在這裏,殺了縻貹,相助帝姬脫身。”
耶律餘睹有些牙疼似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眉頭緊鎖。
他也是久經戰陣的老將,自然能看出來,這些人都是被王寅一劍刺穿喉嚨而死,一劍殺一人,傷口位置又是如此精準,可見王寅武功之高。
“此人果然厲害!”耶律餘睹不禁訝然出聲。
李助冷哼一聲。
他自從投靠完顏希尹後,非常受重用,仗著完顏希尹的勢力,便是連遼人降將耶律餘睹,也有些不放在眼中。
李助自視頗高,雖然王寅武藝厲害,但李助自忖,此人武藝在自己之下,並不是自己對手。
目光冷冷地在屍體上麵掃過,突然,李助似是發現了什麼,急忙快步前行,來到一具屍體前。
隻見李助彎腰解下對方腰間的箭壺,數了數裏麵的弓矢後,他若有所思地抬頭,望向前方。
耶律餘睹也走了過來,“李先生可有收獲?”
李助點了點頭,“柳元一向箭無虛發,他射了兩箭,為何現場隻有一支箭?”
耶律餘睹聽了,心中也是一動,急忙吩咐手下,四散開來,去尋另一支箭矢。
片刻功夫後,遼兵在距離大道幾十米外的草叢中,發現了一支帶血的箭矢。
耶律餘睹和李助急忙上前,李助一把搶過箭矢,定睛一看,頓時麵露喜色,“此乃柳元之箭,上有柳元的刻字,此箭上有血,王寅肯定受了傷。”
耶律餘睹也指著地上的一行血跡,說道:“隻看這血跡,此賊傷勢不會輕,血跡方向指向西南,此賊受傷,逃不了多遠。”
李助笑了笑,想了想,便起身說道:“王寅狡猾多端,謹防他的聲東擊西之計。
不如我等兵分兩路,耶律大人沿著血跡去追,在下繼續前行,如何?”
耶律餘睹聽了,點頭答應下來。
血紅的殘陽下,很快,隊列分成兩撥人馬,李助帶著幾十個騎兵繼續前行,耶律餘睹則帶著數百遼兵,沿著血跡,一路追殺了下去。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晁蓋便早早醒來,昨夜兩人在王寅的掩護下,成功離去,最終半夜時分,來到一處村鎮,找了一家漢人開設的客棧落腳。
實在是晁蓋初來乍到,不懂女真語,帝姬也不懂女真語,她更是女扮男裝,不能開口說話,免得別人看出偽裝。
所以兩人隻能住漢人開的客棧。
晁蓋先是叫醒帝姬,隨即便讓小二準備早飯,準備吃過飯後,馬上動身。
由於很多過往客商都是早起趕路,是以兩人的舉動,並不顯得引人注目,吃早餐的客人也有不少。
周圍都是吃飯的客商,晁蓋覺得很安心,他一邊吃粥,猶自不忘警惕地打量著,當他發現並沒有什麼可疑人士時,頓時鬆了一口氣。
但晁蓋仍有些不放心,於是低聲囑咐對麵的帝姬。
“稍後我等便離開此地,向南四十裏地處有個村落,名叫張家村,那裏有家雜貨鋪,柴大官人安排的人手就在此地接應,到了那裏就安全了。”
帝姬聽了,微微頷首,同樣低聲說道:“多謝你了,本宮性命倒是其次,隻是這份盟約,關係到燕雲十六州的回歸,無論如何,也要送回大宋。”
晁蓋重重點頭,“帝姬放心,晁某受寧大人所托,深知此事幹係重大,不容有失,哪怕舍了性命,也定要護得帝姬周全。”
帝姬聽了,覺得這話有些不吉利,微微皺起眉毛,想了想便道:“後麵追兵不知情況如何,我等還是盡快離去的好。”
晁蓋聽了,也覺有理,當即放下飯碗,從懷中掏出幾兩零碎銀子,正欲喊小二結賬,突然便聽到客棧外麵,傳來一陣馬嘶聲和腳步聲。
晁蓋頓時便警覺起來,不動聲色地向外麵望去。
客棧外麵,趕了一宿夜路的金劍先生李助,一臉疲倦之色,隨意打量著麵前客棧,隻見規模尚算可以,從外麵看去,倒也十分幹淨,於是便轉身吩咐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