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燕京城中。
耶律大石腳步匆匆,來到宮中,拜見皇帝耶律淳。
他一路所見,無論宮女太監,皆是一副惶恐之色,仿佛大難即將臨頭。
耶律大石咬著牙,快步前行,片刻之後,來到了金殿之中,卻見天錫皇帝耶律淳,皇後蕭氏,以及北院大王,兼諸軍都統蕭幹,皆在此處。
天錫帝臉色蠟黃,不斷地咳嗽著,周圍燭光昏暗,燈火飄搖,給人以一種極為強烈的不祥之感。
偌大的宮殿裏,空空蕩蕩,昔日文武百官齊列兩旁的景象,早已不複存在,宮殿中隻有皇帝,皇後以及蕭幹三人,以及皇帝身後的小太監。
看到耶律大石前來,天錫帝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原來是大石林牙,林牙為何事而來?”
耶律大石稟道:“宋軍狼子野心,悍然撕毀盟約,太尉童貫,率領十五萬大軍,如今已進入我國境內,兵分兩路,直奔京城而來,還請皇帝早做打算。”
“童貫,”天錫帝喃喃自語,他想了想,不禁冷笑一聲,“在邊境梭巡了這麼久,終於有膽量進我大遼境內了?
哎,若是我大遼鼎盛之時,區區宋人,隻有和親納貢的份,哪裏敢正眼看我大遼!
今不如昔,今不如昔!”
耶律大石聽聞,眼中當即閃過一絲厲色,稟道:“童貫之前命人勸降,被皇上斬了使臣,如今童貫又有書信傳來,說道若是我國肯做大宋藩屬,他就退兵……”
話音未落,一旁的北院大王蕭幹,當即冷哼一聲,“童貫真是好膽!我契丹子孫,剛強不屈,怎會向宋人南麵稱臣?閑話休說,他要戰,那便戰!”
耶律淳重重咳嗽兩聲,聲音撕心裂肺,似是要把心髒都咳出來似的,蕭皇後急忙上前,輕拍皇帝後背。
耶律大石,蕭幹皆以擔憂目光,望向耶律淳。
耶律淳是天祚帝的叔叔,在金兵接連攻下中京,西京等重鎮後,天祚帝不顧一切,帶著親近臣子,逃往夾山。
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
於是,剩下的臣子隻得擁戴天祚帝的叔叔,已經六十歲的耶律淳,成為皇帝。
但耶律淳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尤其是遼帝國現在正是風雨飄搖之時,覆滅前夜,重重噩耗不斷傳來,更是折磨得他的身體,越來越弱。
歇息了一會,天錫帝望向兩人,目光悲切。
“值此之時,也就你們兩位忠臣,還對大遼帝國不離不棄,朕的意思跟你們一樣,從來隻有我們契丹人殺戮宋人,搶奪他們的貌美女子,金銀財寶,哪有反過來向他們投降的道理?”
“隻是,欲要出戰,必先有兵,燕京城中如今隻有萬餘精兵,如何對抗十五萬宋兵?”
蕭幹皺了皺眉,沒有出聲。
卻見一旁的耶律大石,拱手稟道:“皇上,如今遼東失陷,大批難民南歸,齊聚燕京城,我契丹男兒,上馬就是兵,下馬就是民,皇上可用重金招募難民,定可募集出一支可戰之兵!”
蕭幹聞言,當即也是眼前一亮,說道:“大石林牙此言甚善,燕京難民眾多,募集兩三萬精兵,應該不難!”
天錫帝聽了,也是連連點頭,說道:“我們契丹,一向服從強者,便是投降,也要向金國投降,童貫若想要燕京,便用真本事來拿好了!”
蕭幹獻計說道:“皇上可將天祚帝降封為王,以平息金人怒火,再派遣使者,向金國稱臣,燕京或可保全。”
天錫帝想了片刻,方才黯然說道:“大勢如此,朕也不能不低頭,便依你好了,不過在此之前,如何迎戰宋軍,還請兩位拿出個章程來。”
耶律大石冷笑一聲,當即從衣袖中取出地圖,指指點點。
“皇上請看,童貫雖然聲勢浩大,但卻將兵馬分成兩路,此乃其致命弱點,我軍騎兵眾多,來去如風,此乃我軍強項。
臣的想法是,我軍將騎兵集合一處,先重點擊潰正麵老種的兵馬,老種的兵馬,乃是大宋最強,隻要打敗老種,此戰便成功大半。
而後臣與蕭大王,各領本部兵馬,分兵兩路,臣去追擊老種,蕭大王可挾取勝之餘威,直奔範村,去打辛興宗!”
蕭幹聽了,頓時也是連連頷首,他也是善於用兵之人,自然能發現,耶律大石的安排,可謂是將遼軍的優勢,利用到了極致。
先集中兵力,打垮老種,然後利用機動力強的優勢,耶律大石繼續追擊宋軍主力,蕭幹則快馬加鞭,趕到範村,迎戰辛興宗。
天錫帝聽了,也覺可行,他有氣無力地閉上了眼睛,說道:“此計大妙,便按此行事好了,一切事務,有勞兩位卿家,來日取勝歸來,朕必有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