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九月,確是秋收之時,但秦檜說各個府縣都不缺糧,這種說法,顯然站不住腳。
江南號稱魚米之鄉,那裏自然是不缺糧的,但西北土地貧瘠,產出有限,有些地方,雖然是秋天,但由於歉收或是種種原因,官府也沒多少糧食。
這種情況下,當地官府也就沒辦法給路過的大軍,提供軍糧。
所以秦檜後麵又加了一句,命官軍沿途自行籌集糧草。
這是什麼意思呢?
古代有匪過如梳,兵過如篦的說法,說的就是當兵的搶劫老百姓,比匪徒都狠。
秦檜表麵說的冠冕堂皇,其實言外之意就是,若是遇到缺糧的時候,可以縱容官兵去搶劫老百姓,補充兵糧。
這計謀很缺德。
但宋徽宗一是聽不出來,二來就算他聽出來了,也會不以為然。
搶劫老百姓的事,他的寵臣朱勔,做的還少麼?
為了花石綱,為了一些奇花異草和破石頭,江南多少老百姓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糧草的事,勉強就這麼決定了。
然而少宰吳敏,仍然有些不滿意,出列稟道:
“官家,西軍種師道,種師中兩將,連遼將耶律大石和蕭幹都打不過,如何能是寧策對手?
如今寧策兵鋒直指慶陽府,此地若失,寧策南下可取重鎮京兆府,進軍湖廣。
東進可取平陽府,呼應西遼敵兵。
是以慶陽府重地,絕不能有失!
寧策此次出動了足足八萬大軍,臣以為,朝廷還是應從他處,多調人馬,協助西軍平叛。”
官家聽了,感覺有理。
心想童貫率領種師道,辛興宗兩路共十幾萬大軍,都沒能打敗蕭幹和耶律大石,寧策帶著六千兵馬,輕易就做到了。
這麼說來,種師道好像確實很難打敗寧策。
宋徽宗皺了皺眉,心想自己還能派誰去給童貫助戰?
名將高廉倒是不錯,但一來此人跟寧策關係很好,二來此人麾下鎮海軍,統兵之人是寧策的得力大將嶽飛。
用嶽飛去跟寧策打仗,不臨陣叛變都算是好的了,指望他們去破敵,顯然不切實際。
並且從他處調集兵馬的話,錢糧也是個問題。
宋徽宗想了片刻,突然靈機一動,便問:“金國既然與寧策有深仇大恨,如今寧策造反,他們難道就打算袖手旁觀麼?”
童貫稟道:“自從寧策逃回西北後,老臣便與金國丞相完顏希尹多次聯係,原本完顏希尹是打算派兵相助我朝,由距離我朝最近的雲州出兵,統兵大將為完顏宗望,攻打寧策。
奈何西遼耶律大石派遣將領胡都古興兵犯境,其兵鋒距雲州並不遠,唯恐此地有失,是以完顏宗望不敢出兵相助。”
童貫的意思,不是金國不肯出兵,而是耶律大石的兵馬,把完顏宗望給牽製住了。
宋徽宗聽了,頓時哎呀了一聲,“這耶律大石,著實可恨!”
然後宋徽宗又想起雲州來,便問,“當時完顏希尹說的很清楚,朕若是殺了寧策,金國就把西京,也就是雲州歸還我國,如今寧策已叛,金國打算何時歸還雲州?”
童貫有些吞吞吐吐。
宋徽宗見狀,心中不禁升起不妙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