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落日黃昏,殘陽如血。
同樣的大帳之中,同樣的文武官員,不同的,卻是前後的心情。
蔡京臉色鐵青,李綱皺眉不語,劉延慶臉色灰白,時文彬愁眉不展,其餘眾人,更皆是一副憂心忡忡之態。
唯有端坐第三位的寧策,神態依舊平和,鎮定自若。
趙鼎偷眼看了看寧策,心中暗自稱奇。
今日中午,寧策便不太讚同出兵強攻,可惜卻沒能攔住劉延慶,如今宋軍兵敗,足足死傷兩萬餘人,劉延慶麾下精銳,更是損失慘重。
但這身著青衫的俊秀少年,卻依舊謙和淡定,仿佛並未受到兵敗影響。
在座眾人,有不少也留意到了寧策的神態。
項元鎮一向心胸狹窄,頓時便覺得寧策的淡定,是對自己兵敗的無情嘲諷,與幸災樂禍。
禁不住便說道:“果然還是鎮北王算無遺策,思慮周到,今日我等兵敗,手下人馬皆有折損,唯獨鎮北王,不損一兵一卒,果然是神機妙算,大宋戰神,末將佩服!”
寧策端起茶盞,看也不看對方,像是沒有聽到般,不屑與對方爭辯。
項元鎮心中,怒氣更甚。
李綱輕咳一聲,麵色不悅,“寧策坐鎮兵營,乃是經略使主動提議,當時並無人反對,怎麼到了項將軍口中,卻像是寧策主動要求坐鎮大營一般?”
項元鎮冷哼一聲,卻也知道自己無理取鬧,當即不再多言。
東昌府兵馬都監,今日拚死上前,擋住金兵,立下大功的沒羽箭張清,歎了口氣。
“三日之後,帝姬就會被迫與金將成親,留給我軍的時間,已經不多。
我等十萬大軍,雲集於此,若是不能攻破此城,救出帝姬,隻怕我等眾人,也成金兵口中笑柄。”
眾將聽了,滿不在意者有之,羞愧滿麵者有之,憂心忡忡者有之,但一時間,卻是無人再敢說話。
今日正午,眾將爭先請戰的場麵,已不複出現。
誰能想到,這夥金兵,明明已被大軍包圍,居然還如此凶殘!
還能困獸猶鬥,反咬一口,給宋軍造成慘重損失!
蔡京垂眉低目,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冥思苦想,遲遲不發一言。
李綱則是心中擔憂,暗想原本宋軍仗著人多勢眾,士氣高漲,但如今遭到慘敗,士氣大跌,若不及時扭轉目前情況。
極有可能重演當初白溝河一役,在敵兵的威嚇下,十萬大軍不敢交戰,反而爭相逃竄,甚至互相踐踏的慘案。
想到這裏,李綱便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諸位無需過慮,我軍兵力,依舊遠遠高於敵軍。
哪怕是今日兵敗,在張俊,張清兩位將軍的神勇表現下,不也是攔住了氣勢洶洶的金兵?
老夫以為,金兵並非難以戰勝,卻不知哪位將軍或大人,願意領兵出戰,攻克此城?
老夫定會全力配合,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說罷,李綱便以目光,望向帳中眾人。
在李綱的目光掃視下。
劉延慶不出所料地低下了頭,今日損失兩萬兵馬,大部分都是劉延慶的嫡係,這讓一向愛惜實力,擁兵自重的劉延慶,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