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月沒有猶豫的接通電話:“喂,你好。”

對方沒有說話,若不是有細微的呼吸聲,淩月還以為電話已經掛掉了。

雖然在七號的口中知道這個電話是錢子林打過來的。

但是從接通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分多鍾的時間,巨大的沉默讓淩月不由的心慌。

“錢伯伯?”淩月小聲的問道。

對方沒有回答,就在淩月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

錢子林低沉的聲音傳來了。

“淩月,青海的項目,被叫停了。”

淩月一愣,每個字都認識,可組合在一起,腦袋中全是一團亂麻。

“什,什麼意思。”

“上麵的意思是,經費不夠,資源跟不上,大旱繼續橫行,我們必須先緊著人民。”

錢子林說著,深呼吸一口氣,他明白上麵的難處。

可惜明白是明白,就是不甘心啊。

將近一年的努力,從一切為零,到目前已經慢慢見到了一點曙光,在這個時候突然叫停。

這種感覺就像便秘的人好不容易拉出來一點,又要憋回去,騰出坑給別人。

“淩月,我這心裏......”不得勁,難受啊。

她站在原地,腦海中一直反複播放在青海工作的人的背影。

她沒有親臨現場,但是能想象出,錢子林與竺老兩人埋頭趴在桌子上描繪圖紙的樣子。

她能想到,技術拿著圖紙,在基地測量參數的樣子。

她也能想到,漆黑的夜晚,總有人不聽話的藏匿照明工具躲在被子裏看筆記的樣子。

淩月深吸一口氣:“二期計劃預留的經費呢。”

“沒有,”錢子林歎了一口氣:“因為國情在這兒,我們做計劃的時候,本就沒有預留二期計劃的經費,而且,即便是有,以現在的情況,上麵也不可能撥下來。”

聽到錢子林的話,淩月心裏咯噔一聲。

身為研究中的一員,她知道這個感受。

科研工作早就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種責任。

他們孵化他、撫育他,看著他慢慢成長,最後破繭而出,變得光彩奪目,照耀這片土地的時候,早已不是拿在手裏的這份工資所能衡量的。

淩月點開自己的計劃,這份計劃,她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慢慢弄出來的,可即便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得不先擱置。

‘還好,還有時間。’

心裏盤算著時間,不由的安慰自己。

即便心裏安慰了自己,可喉嚨裏一樣堵著東西,淩月嚐試發聲,最後,語氣故作輕鬆,嘴角也往上提了提:“沒事的,錢伯伯,你先將相關文件,無論是否機密都先封存,這個計劃早晚會再次重啟的,我們不急。”

最後兩個字很輕,輕到沒有人相信這兩個字。

淩月能想到的,錢子林如何不知。

可知道是一回事,坦然接受又是一回事。

作為一個科研人員,計劃被迫擱置,這無疑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他從收到通知到現在,腦子裏都沒有清醒過。

兩人通著電話,很長時間沒有說一句話,聽筒中傳來的呼吸聲能知道都沒有掛掉電話。

時間在沉默中總是過得很慢。

不知多久,淩月剛要出聲,便聽到錢子林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沒事,淩月,你放心,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淩月不知道要說什麼,隻能點點頭。

知道對麵看不到,但是她還是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好了,你肯定還沒吃飯吧,先去吃飯,我開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