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鍾了,那天風不是很大,我醒來時窗戶是開著的,屋子裏充滿了嘔吐物和空氣清新劑混合起來的奇怪味道。
“哎喲,你醒了嗷。來,整口雞腿飯。”說著便端上一碗涼了的雞腿飯,看起來是中午起來時候出去買的。
我開玩笑道:“哇,拿走吧兄弟,這雞腿該不會是你昨天拿回來那個洗洗裝飯盒裏了吧。別雞腿了,我現在看見雞腿就想吐。”我跳下床,鼻子嗅了嗅屋裏難以言表的氣味,手伸向了王靚:“給哥們兒來一根吧,今天飯我肯定是吃不下了。”
“你不是遵紀守法嗎?”說罷瞥了我一眼,從兜裏掏出煙和火遞給我,“你不吃我吃了嗷。”便打開雞腿飯自顧自得吃了起來。
“反正昨天也抽了。”我點了煙,靠在窗邊的暖氣上。皺著眉頭看他吃飯。可能在寢室偷著抽煙這個事兒跟出軌的是一樣的,隻有0和無數次,都是違背了約定後便放肆了。隻不過我是違背了跟學校的約定,而她違背了跟他的約定。
“昨兒喝了多少啊,吐成那個德行。”
“不知道,感覺沒喝多少,可能是白的啤的摻著喝的原因。”他好像胃口很好的樣子,不斷往嘴裏扒著飯。
“哦,對了,進京的事兒定了啊。剛你睡覺的時候學姐聯係我了。”他喜上眉梢,好像是在跟我炫耀。
“這麼快嗎?我好像還沒準備好,感覺你已經蓄勢待發了啊。怎麼說,意思是要奔向自己的白月光唄。”我看他吃完飯,把煙頭掐滅丟到他的餐盒裏。
“什麼白月光,就是學姐嗷,人給咱們介紹工作來的。”說罷,臉漲的通紅,什麼人家雖然分手了,什麼人家待遇好巴拉巴拉的,便自顧自的嘀咕了起來。
大部分中年人都曾回望過自己的青年時代,或是因為一個人的擁抱,一次牽手,甚至一個眼神而奮不顧身,有的人甚至做出了影響一生的決定。而這群中年人中的大多數都感慨過當年自己有多麼純情,現在就有多麼傻逼。那時候我並沒有勸他怎麼怎麼樣,因為他並不是因為想去京城而成為傻逼,而是因為想成為傻逼才去的京城。
確確實實令我想不到的是,一個平日在我看來簡直是一支交際花的存在,提到他的心上人的時候他居然會臉紅。
“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吧。”我調侃道。
“你幹~嘛~哎喲~八字還沒一撇呢。”他抱著腿,縮在凳子上。“哇,你這個人好惡心啊,平時話不多,怎麼一說話陰風陣陣的啊。”
“我把你做過的事情說出來就惡心到你了?你有點敏感了兄弟。有沒有一種可能惡心的人不是我呢?”起風了,濱城的秋天風總是那麼大,這會兒出門的話,頭發會隨著朝向的變化從而變成背頭、中分或是三七分。我頂著大背頭關了窗:“打算什麼時候啟程?”
“明天收拾一下,後天吧?我給家裏說一聲。”說著便給他媽發微信。
“那我是該祝你前程似錦還是抱得美人歸啊?”
“你就不能都祝?”
“可以。那祝你奔赴心上人的同時在事業上平步青雲唄。”
“我最近發現從你嘴裏不管說什麼我聽著都很奇怪,雖然你在祝福我,但是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祝福你知道嗎?”他摸著下巴的胡茬子,嘴變成鬥笠對我說。
“呃...我確實沒在祝福你,隨便說說的呀,敷衍你一下。”我開玩笑道。
“草(一種植物)。”他掏出一個小鏡子,開始擠臉上的痘痘。“我想想我祝你點什麼。”
“你祝我恭喜發財大吉大利吧。”
“那等過年再說,先祝你進京之後不被割舌頭吧。”
青澀且衝動的少年總是這樣令人羨慕,他的奮不顧身像故事書的主人公。但在我看來,這種單向奔赴可能不能算作主人公。
算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