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如水,半月高懸,輕雲薄霧,斜照階前。
此間有一別院,橫塘曲岸,連簷重閣,朱檻雕欄,疊岩怪石,爛漫奇花豔蕊,深沉竹洞花房。
隻見東麵有一雙層小樓,那牌匾上題著“流雲閣”。
小樓前方有一八角涼亭,亭內一男一女,一站一立,像是主仆。
那男子眉飛入鬢,麵如冠玉,一襲月牙白儒衫,袖口處用銀絲繡著繁複的紋路。他端坐著,左手支頤,右手捧著瓷杯,抬頭望著空中的月亮,像是在賞月,又像是在沉思。
那侍女靜靜站在身後,望著自家主子那頭黑發披散在背後,心道:主子就這樣輕挽著頭發,若是隻瞧著背後,倒像是個婀娜風流的姑娘呢!
“凝霜,你在想什麼呢?”那男子忽然出聲道。
“沒,奴婢沒想……沒想……沒想什麼。”凝霜忙下跪道。
“孤不過是問你一句,瞧,竟將你嚇成這樣?”那男子笑了笑,又道,“你如此不經嚇的,如今隨孤來到人間。據說人間險惡,你該如何自保啊?”
凝霜低頭道:“奴婢懂得法術,自然不懼那些弱小的人族。任憑那些人的心思再毒辣,隻要我們略施法術,他們還不是像那些瘦雞崽隻懂得跪地求饒麼?”
那男子笑道:“凝霜,你忘了麼?”
凝霜抬頭道:“什麼啊?”
那男子擱下瓷杯,道:“來人間之前,那些戒條呢?”
凝霜道:“既至人間,不得濫用法術,不得濫殺無辜,不得招惹是非。”
那男子點頭道:“很好!看來,你的記性還不錯!”
凝霜道:“謝主子讚言!”
那男子道:“兵法雲,不戰而屈人之兵為上策。你可明白?”
凝霜道:“奴婢愚鈍,不明白此話。”
那男子道:“這話的意思是兩軍相遇,我方沒費一兵一卒,隻須說理,便能使敵軍屈服。”
凝霜道:“好厲害的嘴皮子啊!”
那男子道:“能說會道,不僅僅是嘴皮子厲害,還得有墨水在肚子裏,明白麼?”
凝霜道:“明白!奴婢會多讀書!奴婢閑來定會向凝露姐姐請教學問。”
那男子道:“嗯。凝露自然是有學問的。”
凝霜道:“是啊!凝露姐姐可是我們族裏的才女呢!”
那男子道:“古語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素來與凝露走得近,怎麼不見你在才學方麵有大的長進啊?”
凝霜道:“因為那些文學經典實在是晦澀難懂啊!”
那男子道:“是麼?”
凝霜道:“是啊!奴婢可真不明白人族幹嘛愛咬文嚼字啊?隻要懂法術,沒必要學那些經典古籍嘛!”
那男子道:“文以載道,流傳至今的經典著作還是值得細讀。”
凝霜道:“主子博學!奴婢……奴婢資質愚鈍!”
那男子道:“據說,你與凝露師承於同一位教學長老。”
凝霜道:“呃……這……都怪奴婢資質差……資質愚鈍。”
那男子道:“好了,別再一口一個‘愚鈍’。就算不是資質愚鈍,也被你自個兒催眠成資質愚鈍。懂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