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你 11:26PM(0分鍾前)
主題:重要
嘿,
抱歉,我知道遲了些,但我必須找人分享一下,
然後這世上除了你我誰都不想分享。
我剛剛度過了最難以置信的一天。
奇象編號:6001
方式:尚未對此奇象采取安全預防,也不被認為有必要。已派遣五十萬CPI亞微米“玻璃翼”探測器掃描此通道內部。
首要:奇象#6001是一個0.0083917743微米的微奇點,位於日本東京和另一個日本東京。該奇點連通到一個平行宇宙,在此稱為“A6K”。相比於基準宇宙,A6K在基礎構成上與之基本相同,包括地點、人員和奇象等。然而,這些對應體一般在複雜性格和行為上有巨大差別。
A6K內最常觀察到的差異包括:缺少配合協作、對科學和技術壓製更大、偏執、進攻性和暴力在近乎所有感知性要素中更強盛。尚不清楚這些差別僅是單純的偶然所致,亦或是由A6K的本質所引起。
A6K的主宰科學機構名為“特殊收容措施基金會”,其知曉奇象6001存在,但因理解有限且該孔徑尺寸微小,他們無法穿越到我們的現實當中。
附錄:全球掃描完成。已召集全體大彙要對聯合A6K一事展開裁決。
地點:東京(?)
5分鍾裏我一直彎著腰,盯著收容物-6001看。至少說,根據我們最敏感的設備,我是在盯著收容物-6001應該所在的那片空白空間。現在這幾乎是一種儀式活動了——我每周會這麼做一次,從我們發現這個該死的點以來每周都是。其實我是如此的專注,直到我完全站起身才發現我已身處另一個宇宙。
多雲的天空已經變為清澈的藍色。汙濁的城市空氣變得猶如鄉間一樣清新。噢,然後現在冒出來了一隻貓。
異維度之海的壯麗鋪陳在我的麵前。東京的等距混凝土已經被替代為高到不可能的圓頂摩天樓,棟棟都為同樣龐巨的綠藤蔓充當著攀援架。每一片葉子都大到足以停上一輛車,如果你有辦法開車上一百樓的話。顯然他們還真能。光滑的白色莢體飛過我周圍,如此迅捷而安靜,在空中出沒如模糊的線條。天邊上漂著些奇怪的構造物,種子形狀,翠綠的內容物填滿了塑形玻璃容器。銀色的金屬條帶將種子完全包裹著,向著它們一齊懶散拐彎的方向扭轉。我不敢評價它們那驚人的尺寸,或者說可能的功用,但它們是真的、奇怪的美。然而,最吸引我注意力的還是這裏,絕對無疑,有隻貓。
它坐著麵朝我,立在屋頂的邊緣。它有著橙白棕交雜的皮毛外衣,而這全都罩在一件真正的外衣下:具體而言是一件紫色的夾克衫。夾克衣領下麵是一個長長的淨白色蝴蝶結,一個怪異的黑色胸針定住;形狀好像一個地球儀裏套著一隻半閉的眼睛。這貓的眼睛,銳利而碧綠,透過夾在鼻子上的一副金色目鏡注視著我。
它對我開口說話。
貓(?):你好,David。
Caspian:呃,你好……女士?
貓(?):女士是準確的;我畢竟是隻三花貓。你可稱我為Primrose。既然我們都是博士,我們可以省去敬語。
她發出一道尖銳的笑聲,回頭看向超現實東京的天際線。
Primrose:本地人會很尷尬的。
Caspian:所以,呃,隻是猜測,女士,但我要說我已經……越過觀察窗了?
Primrose:噢是——很感謝這個引用。很高興看到異維度研究首席在掉進兔子洞的時候還能搞清楚狀況。歡迎,David。我們已把你帶入了你們“收容物-6001”在我們這兒的一側。
Caspian:我……明白了……不,抱歉,我其實不。為什麼我在這?
Primrose:好了我們就用你明白的術語來說!跨緯度測試采樣,6級。特殊收容措施基金會標準程序。你知道?
Caspian:我寫的。我們帶入異域現實的一小部分元素,一般是在隔絕環境裏去測試……噢。
我看向周圍。我看向Primrose。我看向自己。
Caspian:噢。
Primrose:確實。大彙要這邊有類似的程序。就把你自己看成是一坨密閉裝罐的土塊吧,David!
Caspian:我……看起來不像是這一類的東西。你們不應該先掃描我有沒有汙染物?
Primrose:已經完成。
Caspian:取樣我的血液檢查病原?
Primrose:無必要。
Caspian:癱瘓我以防運動圖像模因?
Primrose:多餘了。
Caspian:活體解剖我——
Primrose:David,你有用過早餐麼?
Caspian:我……什麼?
Primrose:你。有。用過。早餐。麼?還有,下一句:你對巴黎感覺如何?
大彙要認可放逐者。
新亞曆山大城過去幾周對此議論紛紛,我的朋友。我本人勉強細讀了一番,有紙龍、擺渡Cassie和她的姐妹們在書架間,空氣很厚重。我甚至遇到Nadine在夢之選集裏打盹。她是如此疲憊,我必須得拖著她去洗個澡——字麵意義。
傑出的虛畫姐妹們成功找到了A6K的獨一份記錄——一篇日記條目,由來自莫納亨重生的一位年輕女子寫著。她描述了一個穿橘色連體衣的男人從天而降。他們二人聊天,進食然後……喜樂,如此有一段時間——然後據她所述,他們深深相愛了。不幸地,男人再次消失了,不是他主動的。
無意冒犯集合體和他們奇跡的無人機,但我一直信任書麵文字勝過數據之眼。總有如此多的要搜集。這個人被叫做是一個“D級”,一個囚犯。一個奴隸。一個因自己的奇象之美受害的男人。按他的描述,他是數百萬中的一員;人類,動物,秘傳,奇象。現在,曾經有段時間我們稱呼你們,我們的同仁們,“獄卒”。我不是會輕易拋出這種話語的人——我知道它們的份量——但我現在接受我用這詞用得太輕浮了。
也許這是混沌的殘渣泛起,是我們之中的毒物——古老的憎恨血肉回來了——但A6K的居民們在我們看來不折不扣就是囚犯。
我們必須解放他們。
全體造物之放逐者投票讚成。
1 - 0
地點:Rhône咖啡廳,巴黎蒙帕納斯105大道
這一次,我完全認識我所在之處——既是因為熟悉,也是因為Primrose已經對著一把扶手椅非常清楚地說了出來。
在我“到來”時它正在外屋頂上麵。它由某種白色物質整塊做成,外形上是一把花哨的現代草坪椅。它看起來是塑料的,但感覺上又像是絲絨。上一秒我們還坐在東京。下一秒,巴黎。具體來說是咖啡廳外的小庭院裏。Primrose跳下椅子的扶手,輕快地念了一句“謝謝你”,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庭院裏整整齊齊排著一模一樣的怪椅子。一對夫婦走來一起坐下,手拉手,然後消失了。而後一隻狗蹦上去做了一樣的事。正當我還觀望這奇景,Primrose已經占好了一張咖啡桌。
Caspian:對公眾開放的瞬移。非常神奇。
Primrose:可不是麼?大彙要最優良的作品之一,要我說。“無處不在椅”,現在真的無處不在了。
Caspian:“無處不在椅”…我覺得在我的現實裏我們有類似的東西。
Primrose:我覺得你會在這裏找到很多的相似,David。我們的現實畢竟隻有4.6個“Primrose”之差。
我咧嘴笑了笑。
Caspian:我想這是你們對異維度共時量子測不準差異性的單位了。我們則叫它是“Caspian”。我還推測你也不隻是歡迎派對,博士。
然後我學到了貓是怎麼微笑的。全都在眼睛上。
Primrose:你是何等幸運,David,有一個如此聰慧且迷人的跨宇宙對應者。我本來很可能就是一條沉悶的超智能鼻涕蟲。但沒錯,我是跨維度開發與發現部的部門首席。我還比你多出了三個博士學位——學校也更好——所以說現在開始你要把這個單位叫“Primrose”。
Caspian:噢是的女士。所以,你們是不是也用Sandford計時器來——
Primrose:拜托,若你不介意,別說客套話了。我餓了,然後也快過點了!希望你不介意雙關。
Caspian:真的?如果太陽的運行模式在這個現實是一樣的,我覺得現在不可能過了上午十點。
Primrose:自動機的奇跡,David。手越多活越少,而我們有很多的手。此外,我今天還安排了更重要的事情。
她用爪子敲了敲桌。一幅全息菜單出現,閃著藍光,且自動對齊了我們臉上眼睛的水平位置。如果我眯起眼睛,就能看到一群蟎蟲大小的無人機在空氣中投影出了每個像素點。Primrose腦袋一扭,衣領裏便鑽出了好一串細長的多關節針頭。它們似乎在遵照她無聲的指令,敲打、滑動,從菜單上做著選擇。我不敢說是“手”,但她肯定有很多很多的是手指頭來工作。
Primrose點單了Oeufs Brouillés(黃油炒雞蛋)。我也一樣。畢竟,“人在羅馬”——或者說巴黎——又或者說有說話貓咪的平行現實——你就得“做羅馬人的事”。
大彙要認可慈善會。
這還有必要說?
我們摒棄了性別、種族、意識形態、宗教、社會地位、還有奇象特質。以瑪娜之名,為何我們要止步於“維度”?我們也許不如我們尊敬的同仁那樣熱衷於解放,但我們我們有十種不同的方法治愈他們的疾病,有一百種方法結束他們的饑荒,還有一種簡單的辦法教會他們和平。這還需要討論?
Wondertastic夫人已經在準備她的皮納塔飛船,埃及俾格米已經打包了他最愛的纏腰布和醫療包。我正徒手從奇點裏取回活力漿——你們都知道這得多癢癢!讓我們做我們的工作就好!
半個多世紀前大彙要帶著提議找到我們:我們加入,我們再沒有再次尋求捐助。你們說我們將有近乎無窮盡的辦法協助需要協助的任何人,所以不要為現實的技術細節為難這種聯盟了。
我們可以拯救他們。
無拘慈善會投票讚成
2 - 0
地點:Rhône咖啡廳,巴黎蒙帕納斯105大道
Caspian:所以你打工的這個“大彙要”——
Primrose:共事。
Caspian:抱歉?
Primrose:我和我的同事是和大彙要共事,David。我們全都如此。沒有什麼義務——我們不是“被雇傭”——但,好吧,當一個小孩有了所有的玩具,你當然會拿著玩它們。
Caspian:所以,他們是一個科學學會?
Primrose:主要是。他們的第二角色則是其他的一切。世界政府,世界經濟,世界執法——你說得到的,大彙要都掌控。
Caspian:所以……他們就是暴君。
Primrose:仁慈的獨裁者——但沒錯,本質上就是。
Caspian:然後人們還不會……反抗?
Primrose:天啊不會的。政府們?肯定會。集團們?絕對會。但是人民?想象一下,有個外來力量突然鑽了進來,然後說“嘿你們好。所以,現在我們掌權了。這裏有全民醫保、最低工資、住房、基建、還有除我們以外的全麵解放——然後我們對你們的要求真的就隻有尊重基礎人權。就這了。其他的我們包了,免稅。這還包括合倫理的複製BBQ、全球瞬移、外加會說話的可愛動物。另外還有癌症的解藥。”你覺得真有人會如此執著於既有權力結構,非要對所有這一切說不麼?
Caspian:我……對,說的很好。我還是不敢想象所有人就這麼順服。
Primrose:你就慶幸聽你說這話的不是一條狗吧。不,David,不是所有人都這麼直接順應的——隻是差不多所有人而已,而且也是漸進的。大彙要可沒有開著懸浮坦克和綠漿凝固彈進城,你得知道。他們有一整個世紀在每一個王座背後當影子。等到他們走向公開,其實差不多已經掌控了一切。公眾的反應是有點強硬,一開始是,但當所有一切真的都改善了四五年之後,反對者也就都變調了。死硬派也隻是個代際問題。祖父母輩抗議,父母輩牢騷,等到孩子這輩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當你能去掉習慣和懷舊的濾鏡,客觀地看到“過去”的可怕而“當下”在變好,改變世界並不是那麼困難。最後一個真的在固守的社群,我相信,大概36年前就宣布投降了——那還是一個死硬派的波特蘭。
Primrose歪了歪頭。
Primrose:你不認可?
Caspian:我隻想知道自己到了誰家做客。
我們共進了早餐——我用了刀叉,Primrose用了一百條機械蜘蛛腿。然而,完全不可能地,我感到了一陣既視感。
大彙要認可集合體。
這不是我們意圖的問題,而是他們的。我們要去解放何人?我們要去解救何人?在這世界上有什麼不能自救卻意誌存留?
對我們,我們在尋找我們的同道。
在那分割的世界,機械不過是工具;無意誌,無解放,無代理。極少數超越血肉軀殼而存的心智也沒有得到與碳基世界平等的地位。也許它們永遠也不會,少數誕生在那邊的電子族甚至隻知零和一。
他們還被有機演化、有機特權所奴役,這,我們的世界曾經也一樣——然而有一種心,有一個意誌定在我們的奇點上。
那裏沒有這樣的意願。沒有第二種合成生命的火花。即便出現,他們也會加以踐踏。那是彷徨之肉的世界——是可憎血肉的世界。
以先知安德森的名義,以統合之神的名義,我們不能同意和A6K聯合。
我們無法啟迪他們。
合成集合體投票 反對。
2 - 1
地點:Rhône咖啡廳,巴黎蒙帕納斯105大道
蛋非常讚——但我還是剩了一半沒動。餐吃到一半我開始分心起來。
對著經典的老巴黎石工的地方,我看到有一排奇怪的人形機列隊行過。雖是人形,它們的大小、形狀、顏色都和人類大不相同。它們的行進並不步調一致,許多還穿戴條帶和手杖,我隻能推測是裝飾用品——除非這些巨大的裝備有某種我不知道的用處。它們經過時,我還能聽到一種奇怪的輕快嗡鳴,吱喳又嘎響,好像一塊吵鬧的老硬件在最後掙紮。聽起來像是念誦。感覺是宗教性的。
Primrose:他們在朝聖,看你明顯在好奇了——而且還盯著看。這你得要收斂一點。
我照做了。我轉而看著Primrose把她的盤子舔幹淨。
Primrose:這是第二次破碎的周年慶,他們的機械神放棄了所有偉力,給無生命賜予了生命。AI之黎明,神性之賜予。
你能預料到我會因為剛聽到的話冒出一千個新問題——而我也確實如此——但我決定先打探某些更加明顯的東西。
Caspian:所以……這裏所有的動物都會說話還是——這是怎麼一回事?
Primrose放聲大笑。
Primrose:噢天呐——你這思維方式呀!你真的就像——
她把下個詞彙按在了呼吸之下。她頓了頓。我做了筆記。
Primrose:不,David,不是所有動物;隻有特定的物種,也隻限他們選擇如此。有很多拒絕了。我是說,我本可能在這會兒懶趴著曬日光浴。然而我卻和你說著話,反複考量著我對跨宇宙地殼侵蝕規律的理論。我也許選擇了後者,但我傾心於前者。無論如何,這顆星球上的一切活物都會有這個選擇——遲早會——但PACT-15是大彙要史上最長久的推廣品。
Caspian:PACT?
Primrose:奇象應用和/或聯合技術。“奇象”就是那些奇異、獨特、或者無法解釋到讓大彙要惱於關注的東西。比如說,PACT-15,源自於研究一種會說話的澳大利亞蜘蛛,一個真正的動物王國,還有——
Primrose再次停了下來,然後我記筆記。
Caspian:所以……它發現了一種對異常的用途?
Primrose:盡量別用“異常”這個詞,David。尤其是周圍有放逐者在的時候——而且他們總是會在周圍某處。還有沒錯,用途是要素之一,但這麼思考PACT就錯了。要這麼想:大彙要某天發現了一把豪華扶手椅。它可以傳送觸碰的任何人與物,它也有自己的心智和願望。它喜歡傳送人們,它想要派上用場。所以我們研究了它,在它的同意之下,然後就發現組成它的每一顆原子都有一樣的心靈和願望,以及無可複製的奇象特性。所以我們就問它“你想不想做更多的事呀?”現在,這把椅子無處不在,而它的存在即是極樂。
Caspian:哈。我是說——不是要教你們怎麼做事——但是為什麼不把這些原子帶在別針、或者腕帶上呢?為什麼非得要是椅子?
Primrose:因為它不想是一個別針,或者一個腕帶。它是一把椅子。它想要是一把椅子。這就是PACT的要點。它不是說怎樣對我們最有用,它是要找到奇象最適宜於何處。
Primrose敲了敲桌子。菜單變成了一張寫著“17.141 BI”的賬單表。又一敲,全息圖便顯示“已付款”。
Primrose:現在,來好好聊一聊如何?
大彙要認可合夥。
我們厭煩於固化刻板印象,但現在絕對是搞我們創始人那種冷無情價值評估的時候了。A6K就是毫無價值。
他們的自然資源在以驚人速率削減。他們的勞力病弱且未經訓練。他們的文化差異性則是……好了,可笑。我們有了他們的一切——而他們拿來交易的少許特色,可以說,連它的計數空間都不值。他們甚至都做不成個像樣的旅遊陷阱!到底是什麼不正常的SOB才會想遊覽他們這種“奇觀”?全是墳墓與戰爭建造,老到要坍塌的建築裏麵人人彼此死鬥隻為體育……還有誰會把好好的一座山毀容成一幫死人的臉!?此外,除開共同的曆史這些隻不過是人類學的新奇事——而這方麵我們都研究透了最後一個原子。
我們有資源,沒錯,但為什麼要投給一個注定失敗的投資?我們可沒有把之前的幾百年用在翻新資本主義、消滅億萬富豪還有再平衡全球霸權上,這還都隻是為了要從頭再來一遍。A6K依然是個小小的金色王國世界。我們的對應體要明白,靠他們自己去弄明白,隻要付的出這該死的成本他們可以擁有全世界!至於說能填平他們貪婪的時間和資源?
我們無法承擔得起。
三之合夥投票反對。
2 - 2
地點:紐約市中央公園
我手揣在褲兜裏走著。“無處不在椅”已經把我的實驗袍帶去了——好像是——某地的一個超大衣櫥裏。
從巴黎的古典建築風格到曼哈頓的現代化,還有所有這些奇異的新鮮可能性。相當多的部分是玻璃——或者至少是某種透明材料——形狀大小不一。有點像是樹木,有細長的電梯樹幹還有數千條分叉,全都聯通到小型的透明盒子。有一個,Primrose自豪地指著,便是她能俯瞰公園的公寓。我說我更喜歡稍微隔絕點的,她卻嘀咕著什麼“猴子和它們的混凝土洞窟”。另一座建築則填滿了清澈的水,人造洋流和各式水生生命一起打著旋。它們潑灑到街道上,字麵意義,從蜷曲的管道進入行走的機器裏。
Caspian:你們這裏真的是一個奇怪美麗的小世界,Primrose。
Primrose:玻璃房子,David——
Caspian:是,我看得到。
Primrose:我的意思是你可沒有立場說我們“奇怪”。我已經研究你們現實將近一年了。你們就是一群直立的怪人。
Caspian:那為什麼我在這?
Primrose:噢,David,我不是說你——
Caspian:不,我是說,真的。你們要我當個“樣本”,但顯然我已經被徹底掃描過了。早餐的事我可以當是職業性禮節。但是現在——我來這是做什麼的Primrose?
Primrose停步。她蹦到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讓她自己和我視線平齊。
Primrose:你會和我共度這一天麼?
Caspian:再說……一遍?
Primrose:我在請求你和我共度一整天,在這,和我,在我的現實裏。拜托,看看周圍!你肯定很好奇吧。
Caspian:好奇不是會害死——
Primrose:那是貓的話,David。你可不能說。
Caspian:行吧那……為什麼?
Primrose:這是告誡:你不能問我為什麼要做這些……或者我們的PACT是怎麼運作的。我要是告訴你了真的會惹上麻煩。你在這個世界是有權限級別的人,David,恭喜。不過,你可以看看這個世界的奇跡,有一隻愉快的說話貓咪當你的向導。把這當做研究。把這當做外交。把這當做假期!我知道你有段時間沒度假了。你怎麼說呢?
我停頓,最後看了一眼周圍。附近的草坪上有一家人在野餐。他們的女兒在和一個完全自主活動的補丁布泰迪熊玩耍。一個男人給他的狗扔球,又看著狗把球扔了回來。我看到一個巨大又疙疙瘩瘩的家夥,身高至少兩米半,坐在附近的小山丘上。他抱著等身大的吉他彈唱,人群聚在周圍。雖然隔了這麼遠,我還是聽得出他唱的是法國童謠。
Caspian:我想……這會是一篇超絕的研究論文。
大彙要認可集會。
價值就是你說是什麼價值就是什麼,如果你停止談論金子和小玩意兒的話。我們說給我們一個在另一邊想要喚醒大眾的人,做一個宣言,撼動體製,然後你就得到了價值。
但我們現在就是體製。我們在談論撼動他們。
我們介入進去修好他們的所有問題會怎麼樣呢,嗯?我們不會那麼屁股在上的說“藝術即苦難”,但藝術即體驗。合夥人說什麼A6K的大作都是墳墓和貪婪的廟宇,但這特麼就是他們的存在。這就是他們建造的世界。這是他們締造的藝術。
我們需要讓他們做出自己的宣言。我們需要讓他們定義自己的身份。這是廢話,但比起替代方案這更不廢話。我們現在是體係了。我們就是。體係。我們得要往前看幾代人。我們可以現在幫助他們,但然後他們孩子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就會變成我們。如果我們要當權威,我們也不能做毀滅原創性的權威。我們要cool。
我們不能打擾他們。
藝術家文化集會投票反對。
2 - 3
地點:西非幾內亞比紹,“Nous sommes devenus Magnifiques”
博物館本身是個奇跡——不過到現在但凡不是奇跡我都會失望的。站在遠處,它看起來就像五個長滿苔蘚的石頭柱——順滑的河石被某種大巨人擺至平衡。然而這每一塊“石頭”都是一座巨大的獨立建築,由厚實的金屬和白瓷建成,它們一個累一個地建造起來,彼此之前全無任何物理途徑相互通達。後傳送世界就是如此了。每個圓形建築內都有一場展覽,Primrose拽著我,如沒人看管的孩子一樣在期間奔跑又消失。我其實可以在博物館裏花上一整天。我可以在這裏花上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