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頭暈緣故,蘇晗煙還置身雲裏霧裏呢,很是懵懂:“你找方恒之幹什麼?”

“人吃五穀雜糧如何能不生病。”封景毓溫聲解釋,“太子雖對外宣稱皇上重病昏睡,卻到底頂著孝順恭敬的名頭,那他必定得讓太醫去給皇上請邁診治,方恒之是太醫院的掌事,他應當能了解到點內情。”

蘇晗煙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旋即她也擔憂地皺起眉:“你現在居然都打探不到皇宮裏麵的消息嗎?”

“打探不到。”

蘇晗煙不由地有些咋舌。

她確實沒想到,短短數月而已,封景嵐居然就已手眼通天到了這程度——軟禁皇上皇後,剜肉補瘡後又全麵地釜底抽薪。

方恒之很快就風塵仆仆趕來,先是畢恭畢敬對著蘇晗煙行禮,後聽了封景毓的詢問,他神色也變得凝重了些,思忖片刻,沉聲道:“太子殿下的確安排了太醫日夜守在皇上寢宮,但那些太醫嘴巴都很嚴,即便我探查多次也沒能探查出什麼來。隻知道皇上近日來每日沉睡,少有清醒,但肯定的是皇上他身體並無大礙,性命無虞。”

聽到這裏時,蘇晗煙看到封景毓額間緊繃著的情緒總算有一瞬的放鬆。

到底是他的親生父親。

就算有事情做的是錯的,封景毓也到底是無比擔憂,也容不得別人欺辱忤逆的。

可蘇晗煙卻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你方才說皇上他每日沉睡,少有清醒?”

“是的。”方恒之頓了頓,有些茫然,“怎麼了師父,是有哪裏不對嗎?”

肯定是有不對的。

但是——

“我想起來南疆似乎有一種巫蠱名為嗜睡蠱,蠱蟲入體後便會連累載體乏累疲倦陷入沉睡。這種蠱蟲短時間裏對身體並沒有害處,但是時間長了則會影響載體之人的正常思緒心神,甚至變成癡傻的也有。”

方恒之突然一震,後知後覺似的:“太子殿下,應當就是這樣想的吧?”

是啊。

皇上變得癡傻,太子必定能大權在握。

封景毓陰鬱皺眉,森森冷笑:“還真是膽大包天。”

方恒之也忙道:“這事可容不得繼續耽誤,必須得盡快見到皇上,再解了這蠱蟲才行。”

“蠱蟲要解倒是容易,我應該能研究出逼迫蠱蟲離體的藥,隻是——”蘇晗煙擔憂皺眉,“該怎麼做才能讓皇上將這藥給吃下去呢?”

幾人便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見都見不到。

如何能喂他吃下解藥?

而就在他們糾結困惑之際,霜降叩門進來稟告道:“王妃,端王說他的傷勢還未痊愈,但是希望王妃能給他一些止痛藥。”

止痛藥?

蘇晗煙皺眉:“我給他的藥都是頂好的,他隻認真休養半月就能痊愈如初,止痛藥吃多了會影響傷勢愈合。”

“可是端王殿下說過兩日是二月二龍抬頭,他須得參加祭祀。”

祭祀?

聽此,封景毓眼神微亮了下。

二月二,龍抬頭。

這日,皇家之人都會出動前往天壇祭祀祈福——皇上則是必須要去的。

封景毓側目看向蘇晗煙,果然在對方眼裏也看出來了幾分光亮,彼此對視,瞬間就已心領神會。

蘇晗煙忍住了心底的驚濤駭浪,剛想起身就被封景毓拍了拍手背:“你好好歇著,本王去就是了。”

蘇晗煙猶豫了下,“止痛藥……”

“本王給他帶去。”

“好。”

目送了封景毓走遠的背影,蘇晗煙終於難掩疲倦地坐回了凳子上,抬眼卻撞進了方恒之疑惑心痛的眼神裏。

“師父,你怎麼看上去這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