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在跟你說話!”

發現傭兵並沒有反應時裘克怒火中燒,他穆然挪過去發狠晃了晃對方的肩膀。薩貝達被晃回神後緩緩看向紅發小醜那張滑稽的麵具。

在他眼裏這張麵具格外礙事,但他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掀開來,而是俯身湊近對方。

“你、你幹什麼。”裘克看見薩貝達湊近自己時條件反射的往後仰,搞得像得了創傷後應激。卻又想起什麼般倏然拽著薩貝達的衣領後推將其摁在椅坐上:“別總是靠老子這麼近!聽見了嗎?跟我扯上關係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我不在乎。”薩貝達思索著倒也沒有什麼不滿,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喜歡跟著裘克。

跟在裘克身邊能讓他感到放鬆,就如同你在冰窟中感受到一絲難能可貴的溫暖後,便不願離去。

薩貝達伸手將裘克攥著他衣領的手腕挪開,指尖交彙用指腹薄繭摩挲人手心。幽藍瞳孔裏閃爍著的是連薩貝達自己都不知道的——銀魚泅渡夜海般的愛慕。

正因為心中有這種不該有的情感,遂他的語調都染上了幾分誠懇:“我隻是想和你待在一起,這會讓我心情放鬆,不行嗎?”

……這話太犯規了。

對方說的太過坦誠,裘克都不免突然噎住,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是罵對方還是沉默,搞得好像他才是那惡人……

掌心被摩擦得有些發燙,紅發小醜無法理解對方所說的感到放鬆是什麼意思,要放在以前,他可一直是惹人生厭的性格。

他無意識的咂舌甩開薩貝達握著自己手的手腕。感覺頗有些燥熱……這裏算是徹底待不下去了。裘克抿唇略顯別扭的起身快速離去,臨走前還順便丟下一句話。

“既然你閑著蛋疼喜歡跟著,那你就跟著吧,最好別讓我發現你哪天不跟了。”

說完背影迅速消失在薩貝達的視野範圍內,活脫脫的就是落荒而逃……

薩貝達保持坐著的姿勢,饒有興致的挑眉望著裘克離開的那處方向。對方的話在自己的心尖泛起陣陣漣漪,對方有意營造的偽裝就如同被撥開花瓣後的花蕊,暴露無遺。

果然還是刀子嘴豆腐心,嘖。

裘克離去的背影消失了很久,薩貝達心懷鬼胎的支撐在椅背上良久,直到數隻麻雀的嘰嘰喳喳聲喚醒了他緊繃的神經將其舒緩成型。

他悍然起身小跑著跟上裘克的步伐,原以為那家夥應該早跑沒影了,結果薩貝達居然跑著跑著不足一會便又看見了那道火紅色的身影。

薩貝達可不覺得是因為他跑得快……

裘克似乎本來就是在等他跟隨一樣步伐履慢,在傭兵的腳步聲靠近時,又不著痕跡的再度加快點速度行走。

這種細微的舉動對於長年累月觀察戰局的薩貝達來說並不難發現,因此他試探性的再度接近裘克,後者貌似沒有避開,就這樣——兩人的距離現在僅僅隻有一個身位之遠,但雇傭兵並沒有再更進一步。

他還不能確定裘克到底對他是抱著什麼態度,曾經在戰場上運籌帷幄的雇傭兵頭一次生出了自我懷疑的心態。

他不敢賭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他怕這一舉措徹底讓他之前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裘克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他發現自己不論加快速度還是減慢步伐,後麵那個家夥始終跟自己保持著一個身距。他倆中間活脫脫像橫著把尺似的,進退有度。

這種感覺就仿佛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指揮官,叫囂底部士兵前仆後繼的廝殺,而薩貝達就是那形影不離保護長官安全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