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冷麵鬼魅
紅幃低垂,紗幔飄逸,羅帳之內美人嬌臥,長長的睫毛忽閃著,卻無半分睡意。
她起身靠坐,將枕下的長簫抽出,輕撫著青翠竹簫,一聲長歎。
嫩蔥般纖指夾住管簫,紅唇抵住簫口,舒緩的簫音綿綿而起,隻吹奏了幾個音符,簫聲戛然而止。
“不對了,完全不對了。”她自語道,簫還是那管簫,為什麼吹不出當時的音律,提不起半點心氣?
蕭鏑把長簫往床上一扔,兩手抱住雙膝,冰冷嬌豔的臉上一片茫然。
冥界從沒有人見過‘鬼魅王’的臉,更沒有人知道她竟然是女兒身。自幼長於冥界的她,一向身著男裝,以冷酷無情而著稱。她最大的嗜好是吸食魂魄,而這管長簫則是她最稱手的武器。今天她始終無法相信的是,從學會吹簫開始,就是用簫作為攻擊別人的武器,她從來無愧於自己的‘鬼魅王’稱號!今天她竟然用這管簫去娛樂而不是殺人,這簡直是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這話說出去給任何一個冥界的人去聽,都不會有人相信,就連蕭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所為不可思議!
但是現在她回想起來,覺得那種感覺好奇妙,她在配合那人所控製的溪流的節奏時,自然而然地就吹出了與以前的風格完全迥異的曲。她現在回想起來都無法解釋,那首曲,自己是怎麼吹出來的。
她似乎能觸摸到他的心跳,能感覺到他的思維,她覺得他在感慨命運,他在與天命相抗,他有那麼多的溫情想要與人分享,他們彼此間沒有說話,但是這些出自於他的心聲的曲,如泣如訴,她全能聽得明明白白。
可是父王是讓她去抓他的。
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違背了父王的旨意。
父王說如果是女孩在這鬼域是很容易吃虧的,自小她就遵從父王的意思,用男人的形象、男人的姿態、男人的方式來做人,她沒有怨言。
父王說她要學會最高的武功,將來才不會被人欺負,她聽從父王的意思,鬼域的各大高手都曾經當過她的師父,她不惜一切地努力向他們學習,然後再將他們一一打敗,如今隻剩下寥寥無幾的幾個高手,都是鬼王一級的人物,這時父王才開始教給她自己最拿手的武功。
父王說她是女孩家,武功覺得再好,內力的缺陷是無可避免的軟肋,所以從小就給她吸食生人的魂魄,在別人看來這種如同惡魔一樣的行徑,對她來說就像是吃豆一樣再簡單不過的正常的事情。
父王說要自己學習他的武功,所需要的內力很高,她現在的內力還達不到他的要求,如果要快速提高功力,最好的辦法就是吸食仙人的內丹。而今天,父王高興地告訴她,機會來了,有個魂魄對於提高她的內力有最強力的功效,讓她去抓他回來。
於是她在那個地方等他,一首‘吸魂曲’是怎麼變了調,成了生命交響曲,這個過程她在心裏演繹了一遍遍卻不得要領。
她頭一次破例了,她想不出自己為什麼要違反父王的決定,她反複考慮之後給自己找了一個正當的理由,如果吸食了他的魂魄,這世界上將沒有人能與他合奏。提高功力可以往後推嗎,沒有那麼緊要。於是她想好了這個措詞,覺得非常合理,準備在父王責備自己的時候用上這個可以應對的借口。她起身將自己的長發綰起,穿好男人的服飾,一個妙齡美女,轉瞬間變成冷麵寒鐵般陰鬱的‘鬼魅王’。
出門去找父王的蕭鏑,恰巧這時輪轉王蕭雄急匆匆地從大門進來,父女倆在大廳碰麵。
“鏑兒,過來。”
“是!父王。”
輪轉王隨手一抹,憑空一道暗門出現,蕭鏑跟著父王走進暗門。暗門裏是父王在冥界自己開辟的一個空間,父王說這種開辟新的空間的功法,在冥界隻有他自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