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月落,又是一天的清晨。

太平倉內,曲水流觴的食堂裏,司庫趙鼎天沒滋沒味的喝著冬蟲夏草熬的人參粥,雙眼一直緊緊的盯著屋門。

“吱嘎~”

一聲輕不可聞的開門聲響起,太平倉管庫大臣賈仁義賈大人,裹著一陣寒風走了進來。

“賈大人,我的祖宗哎,您終於來啦!”

趙鼎天哭喪著一張老臉迎了上來,像死了老子娘似的。

賈仁義皺了皺眉頭,繞過趙鼎天坐在飯桌前,一臉疲憊:“趙大人,注意官場儀容!你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就算趙鼎天不說,賈仁義也知道他因為什麼事才如此慌張,但他昨晚覲見了主子,心中已經有了萬全之策,現在一點都不慌。

“是是是,大人教訓的是,”趙鼎天躬身應承,但臉上還是有掩飾不住的焦慮,“大人,下官今天得到消息,狗三跟班小弟猴子,昨晚跑了。”

“跑了?跑了就去找唄!找到直接宰了,扔給老鼠墊肚子!”

胖廚子低頭送來一碗參粥和一碟精致的牛肉包子,擺放好後馬上躬身退了下去。

“嘶溜~~”

賈仁義喝了一口熱粥,頓感全身舒坦:“哎,這大冷天 ,還是喝碗清湯寡水的熱粥才舒坦呀。”

走到門口的胖廚子嘴角抽了抽,清湯寡水?五十兩一斤的貢米,沒成年的小肥牛肉包的包子,還有二三十年的人參和冬蟲夏草,你管這個叫清湯寡水?

皇帝老子怕是也沒這樣的口福吧?

趙鼎天依舊哭喪著臉:“‘大人,下官已經派人去找了,但是就怕找不到啊!他和狗三的關係鐵的很,肯定知道咱們的事,他要是揭發嘍,咱們可怎麼辦呀?’”

賈仁義放下粥碗,不在意的道:“一個小卒子而已,何必大驚小怪?就算他知道所有的事,他敢報官嗎?就算敢報官,你認為哪個衙門敢接他的狀子?

趙大人,實話告訴你,本官已經有了萬全之策,隻等寒霧乍起,咱們就能高枕無憂了!”

趙鼎天大喜:“大人,您的意思是.....”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讓他們準備吧。對了,讓他們把毒藥都帶好,這次咱們好好來一次陰兵借糧!”

“是,大人,下官這就去辦!”

都是太平倉的老油條,趙鼎天自然知道該怎麼做,拎著官服下擺興衝衝的往外小跑,連沒喝完的人參粥都不顧了。

搖了搖頭,賈仁義夾起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包子,正要放進嘴裏,剛剛出門的趙鼎天“嗷”一嗓子又衝了回來。

“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去你奶奶嘴的大事,丟你老母呀,燙死老子嘍!”

賈仁義一邊跳著腳高聲怒罵,一邊扒拉著臉上的熱粥,粥碗裏的小包子,吐著棕紅色的油脂,像是小孩子調皮的笑容。

“對不起大人,下官莽撞了!”

趙鼎天抽出自己的手帕,趕緊遞給賈仁義。

“有話說,有屁放!”

賈仁義擦了兩下臉,隨手將趙鼎天的手帕扔到地上,抽出自己的手帕繼續擦。

趙鼎天頂著一腦袋唾沫星,不敢露出絲毫不悅之情,抬頭看了一眼賈仁義被燙的滿是紅點的臉,趕緊稟告自己得到的新消息:“大人,剛才眼線來報,那個小娘皮帶著三百多人,去拆那座宅子的圍牆了!”

“什麼?”

賈仁義心中一驚,身子不穩後退了一步,辛虧身邊就是飯桌,他趕緊抓住飯桌穩住即將摔倒的身子。

怎料桌麵上都是剛剛濺出來的稀粥,滑的很,根本就抓不住!

“哐當”一聲。

賈仁義重重的摔在地上,還沒等他叫出聲,半碗熱氣騰騰的參粥混合咬了一角的包子,扣在了他屁股似的大臉上!

“嗷嗚~~~”

太平倉外圍的惡犬耳朵豎起,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狗臉上滿是疑惑:這是哪個哥們的皮夾子受傷了?

當賈仁義帶人來到西江米巷的那座荒宅時,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

巷子口已經圍滿了吃瓜百姓,對著巷子裏麵指指點點,時不時的發出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