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草躺在床上,渾身跟煮熟了的大蝦的紅得厲害,身上滾燙。
朱煜坐在床邊,不停的給李小草的額頭換濕毛巾,他的身上已經滿是水漬和湯藥留下的痕跡。
盡管雙目通紅,雙臂如同灌鉛般的沉重,朱煜還是一絲不苟的給李小草換毛巾、喂湯藥。
李小草脖子以下擋著一層細紗簾,花兒和翠兒拿著棉絮團蘸著酒精擦拭李小草的手腳心、咯吱窩和腹股溝。
這一套降溫手段全都用上,也不見李小草的體溫降下來多少。
朱煜雙目含淚,用盡全部的毅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聽著李姐姐沉重的喘息聲,他心如刀割。
麵對朝不保夕,隨時都可能香消玉殞的未婚妻,朱煜恨自己無能,恨自己懦弱,恨自己隻會耍小孩子脾氣。
花兒的包子臉很平靜,嘴角帶著李小草最喜歡的微笑,不急不慌伺候著李小草。
翠兒麵色淒惶,想哭又不敢哭,但眼淚總是不爭氣的從眼眶裏流出,滴在李小草玫瑰色的皮膚上!
“丫頭,不許做傻事,你爹還在京都等你回去孝敬呢!”
見花兒出來端藥,守在堂屋三天的朱財主,神色嚴肅的勸慰道。
花兒臉色憔悴,但她還是巧笑嫣然給朱財主施了一禮:“勞您掛念,家父一切都好,奴婢也沒什麼牽掛的。
老爺,小姐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平時以姐妹相稱,奴婢放心不下小姐,如果她真要去了,奴婢就下去陪陪她。
平時小姐舞舞喳喳,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其實她的膽子很小,以前在京都的時候都是抱著奴婢才能睡著。”
花兒說得風輕雲淡,但朱財主卻聽得紅了眼眶,因為府衙外麵,還有一個這樣的傻瓜。
二牛身著慈悲寺找到的那副鎧甲,手持斬馬刀已經在門外守了三天兩夜。
這些日子他不吃不喝不睡,就這麼直挺挺的站著,因為有麵甲罩著別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二百九十三名近衛披甲執銳,守護前門,三千左武衛軍士開進蘇州城,守護蘇州府衙的後門。
當武墨率領一百西北邊軍和三百改編軍來到蘇州府衙時,整個蘇州的哀傷已經到達了極致。
蘇州無數貧民老百姓自發來到蘇州府衙前的街道,默默為李小草祈禱。
晚上,他們還拿出過年才舍得用的菜油,點亮整條街道,繼續為李小草祈福。
放眼看去,夜晚的蘇州城仿佛成了燦爛的星空,府衙門前的街道,比天上的銀河還要絢爛三分。
李小草感覺自己快要累死了,整個星空她都快找遍了,也沒找到那七顆星星。無論她怎麼跑啊,跳啊,叫啊都不管用,這七顆星星仿佛就沒在這個星空。
算了,不跑了,既然他們不想見我,我還就在這死等了!
李小草停住奔跑的腳步,張開雙臂仰躺在星空裏,渾身的燥熱讓她昏昏欲睡,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朦朧間,李小草仿佛回到了穿越前世界,看不清周圍的樣子,隻能聽見儀器滴滴嗒嗒的工作中的聲音。
“咦,難道我沒穿越,這一切都是在做夢,我隻是發燒燒糊塗了?”
就像鬼壓床似的,李小草能感覺四周的動靜,但就是不能動,哪怕動一下眼皮也是奢望。
“我滴個媽呀,我該不會成了一個植物人了吧?”
她以前看過一個關於植物人的紀錄片,裏麵介紹說植物人其實是有意識的,但就是不能傳遞到身體的各個部位。
就像電腦,打開了主機,鼠標、鍵盤、顯示器等外接部件都沒連接,明明是台好電腦,但就是不能用!
“我可不想變成植物人!”
想到變成植物人的慘狀,李小草頓時就急了,她還是一個二十一歲大學生,正是人生中最美的時刻,怎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掙紮,不停的掙紮,她想醒過來!
“嘟嘟嘟....”
突然,李小草感覺儀器聲變得急促起來,而且還有不少的腳步聲。
“難道,我就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