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攻城戰,就在近乎玩鬧的氣氛下結束。
晚上,蘇州百姓自發送來吃食犒勞守城的軍士,但都被烏弓嚴詞拒絕了,現在大敵當前,在沒兵盡糧絕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接受外來食物的,就是怕被奸細趁亂投毒。
百姓們乘興而來,感慨而歸,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看著席地而睡的守城兒郎,心中萬般滋味難以言說。
不多時夥頭軍送來飯菜,每人一塊一兩重的肥膘肉,一塊鹹菜,一張大麵餅,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粥,這些就是今天的晚飯。
烏弓先讓挑出五十人吃飯,半個時辰後見這五十人活蹦亂跳的都沒事,這才命令全軍開飯。
守城的青壯吃得嘴角流油,大餅子夾著肉片一口口的炫,撐得難受就喝點涼水衝衝。
“軍爺,你們平時也這麼吃啊?”
一個狼吞虎咽的青壯不經意間看到身邊細嚼慢咽的左武衛軍士,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趕緊咽下嘴裏的食物,小聲的詢問道。
軍士一口氣喝完竹筒裏的大米粥,拿起水壺倒了點水,晃了晃後倒進嘴裏喝掉,這才擦掉嘴角的水漬,慢悠悠的道:“差不多吧,我們平時不是每天都有肉吃,但是熱粥管夠!”
青壯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們平時多長時間吃一回肉?每天兩頓飯都管飽嗎?”
“三天吃一次肉菜,七天又一杯酒喝,而且我們不是一天吃兩頓,是三頓,頓頓都能吃飽!”
“有肉吃,還有酒喝,我滴個娘來,一天還吃三頓飽飯,軍爺,您不是逗俺們玩吧!”
軍士用一根折斷的箭挑起肥肉片子,放進嘴裏美美的嚼著,眯著雙眼不屑的道:“逗你們有個毛用,能騙來肥肉片子吃不?
不信的話等這次打完了仗,你們去我們軍營裏看看去呀,要是發現我吹牛,我認打認罰!”
“不是,軍爺,我們一幫老百姓能進軍營呀,還不得被將軍打出來?”
軍士拿起大餅和鹹菜開始吃飯,平靜的道:“打完了仗,你隻要沒死在這兒,咱們就是生死兄弟,想進軍營我們夾道歡迎!”
此話一出,興高采烈圍過來的青壯們頓時啞火,抱著自己的吃食坐回牆角,看著手裏的大餅默默出神。
是啊,打仗總是要死人的,今天才第一天,敵人還在護城河那邊,城牆上就被抬走了五六個,都是嚇破了膽丟下竹子盾牌逃跑的。
三個人被射成了刺蝟,兩個當場就沒氣了,剩下的那一個抬走時還能哭出聲,還有三個被將軍當場砍了腦袋,死的不能再死了。
將軍說了,上了這座城牆自己的命就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整個守城將士的,誰要逃跑當膿包他就先把這個膿包挑破。
想活命,一是奮勇殺敵,不能讓敵人衝上城牆,第二就是看自己運氣了。
唉.....
城外,一條火龍將整個蘇州城圍在中央,海盜們吆五喝六的大吃二喝,用酒肉麻痹今天受到的驚嚇與勞累。
東麵弘才和尚的大帳裏,氣氛有些沉重,幾隻香噴噴的烤全羊就放在桌上,但沒一個人敢伸手撕肉。
幾具破破爛爛的死屍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地上的枯草早已被凝固的鮮血裝扮的分外妖嬈,濃重的血腥味壓過了烤肉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