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葛大棍和姚素芳離婚以來,他們幾乎沒有來往。

就是過去姚素芳還是葛大棍婆姨兒的時候,葛大棍從來也沒正眼看過這位文弱的二姐夫,如今態度卻謙卑起來,沒有了平日裏他那種趾高氣揚的神態,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二姐夫。”葛大棍按著從前的輩份兒,招呼葛雙全說:“你的病好了沒有?”

“呃,沒,不,好啦。”

雙全因為還沉浸在剛才和姚素芬的尷尬事兒中,所以麵對葛大棍的問話一時無從回答,臉上變顏變色的很難看。

其實,這是葛大棍故意給葛雙全難堪,那種病誰他娘的願意提呢!但是,葛大棍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就是惡心死你!

“二姐夫,香彝縣裏有個老中醫特牛掰,你去看病,人家不問病情,隻要一搭你的脈,就知道你哪有毛病,過兩天我帶你去一趟搭搭脈!”葛大棍信口胡說,繼續惡心葛雙全。

“不了,我挺好!”葛雙全恢複了從容說。

“你甭客氣,有病早治,免得讓二姐上火!”

葛大棍的話裏已經夾雜了弦外之音,葛雙全沒有聽出來,客氣的說:“謝了,我沒病,挺好的!”

“二姐夫,我看你的臉色不好看,尤其是印堂發灰,依我看你的病是由腎虧引起來的!”

葛大棍句句緊逼著難堪葛雙全,說這話的時候她故意瞟了一眼旁邊的姚素芬。

“沒的事兒,沒的事兒!”葛雙全緊張了。

“真的,二姐夫!你的病一準是從腎上得的,要不我給你買些豬屌子羊腰子補補!”葛大棍一本正經的暗損著葛雙全。

“葛大棍,你別在這兒胡噙!沒事兒滾犢子!”姚素芬終於忍不住了,往外轟葛大棍。

“二姐,你急啥?我這不是關心二姐夫嗎!”葛大棍是踹明白裝糊塗的說。

“葛村長,我謝謝你啦!您請便吧!”葛雙全也聽明白了,開始下逐客令了。

“你瞧瞧,我還沒說正事兒呢,就轟我走!”葛大棍繼續裝傻的說。

葛大棍從衣兜裏掏出一盒“哈德門”牌香煙,抽出一支遞給葛雙全,葛雙全沒理他,他就自己點上一根兒,自顧自的抽起來。

“二姐,二姐夫!我今晚還有話對你們說哩!”葛大棍吸了口煙繼續說:“哎,二姐二姐夫,!我這個缺點不少,可心眼不壞!當然,我身為村長就得幹工作,可是人無完人孰能無過啊!這,我自個兒明白,可是,二姐夫,我這輩子幹了一樁最大的錯事兒,真是糊塗透頂啊!到現在想來,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後,悔,莫,及呀!”

葛雙全和姚素芬讓葛大棍的話弄糊塗,她倆還看到,葛大棍的臉上罩著痛苦的陰影,眼裏好像模糊著一層淚水。

“二姐,二姐夫!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今後我怕是沒有機會來改過自新了。”

“二姐,二姐夫,我倆不見外,今晚才把這話向你吐露。”

“如今想來,都怪我,都是我對素芳不好!為啥要離婚?,一時犯渾,就離了。老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和素芳是十來年的夫妻啊!”

葛大棍說到這裏,葛雙全和姚素芬甚至被他感動了,然而葛大棍話鋒一轉,語氣就變了。

“二姐,二姐夫,過一陣子我就要在姚家嶺蓋三間新房,我想好了,要迎娶李桂花的大妮子姚巧萍當婆姨兒。”

“葛大棍,你和素芳已經離了,俺們管不著你的事兒,你愛娶誰就娶誰,犯不著跟俺們說!”姚素芬有些氣惱的說。

“二姐,我娶了姚巧萍就會常駐姚家嶺,難免喝素芳打頭碰臉的,要是惹出是非來,你們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葛大棍氣哼哼的說。

“咋地?你好要把素芳趕出姚家嶺?”姚素芬徹底惱怒了。

“我這也是為素芳著想,你們別把這好心當驢肝肺!”葛大棍強詞奪理的說。

“你別拿這事兒來惡心咱們了,趕緊走人,甭等我轟你!”姚素芬下逐客令了。

“我告訴你們,素芳要是攪黃了我的婚事兒,我絕不輕饒了她!”葛大棍撂下一句狠話,就往外走,到了門口的時候,他回頭又說:“別拿我的話當耳旁風,我說到做到!”

葛大棍氣呼呼的出了葛雙全的家門,來到大街上,他心想今晚睡哪兒呢?

葛大棍自己有三間舊房子,自從離婚後,冷屋涼炕的他不願回去睡,今晚就睡到馮婉瑜那婆姨兒屋裏去,這一天煩心事兒沒少過,到了晚上也該舒坦舒坦啦!

……

葛家營的夜晚是朦朧的,朦朧中可以演繹的故事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