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剛開始的時候,玉珍躲在一個角落裏,沒有出來,我們誰也沒有注意到。

後來,等把羔羊一個個都趕到車上,車子準備開走的時候,玉珍像發了瘋似地跑了出來,她直直朝車子那邊跑去。

母親沒攔住玉珍,隻是跟在後麵喊玉珍的名字,玉珍一邊哭著,一邊跟在車子的後麵,車上的羊,看到玉珍後,也都伸直了脖子。

看到玉珍這麼痛哭的樣子時,我心裏不禁一顫。

玉珍跑著跑著,在土路上狠狠摔了一跤,我趕快跑了過去,我把玉珍扶了起來。母親也跟了過來,心疼地喊著玉珍的名字。

玉珍的臉上沾滿了灰土,眼上的淚水也被灰土覆蓋了,形成了泥土。玉珍把臉上的泥土擦幹淨後,跟著我和母親一瘸一拐地朝家裏走來。

父親見了玉珍,很自責,母親也跟上來安慰玉珍。

我想這事兒也有我的一份責任,如果當時我不把這件事情告訴父親,或許還不是這個情景,都是那該死的高家翔惹的禍。

可是玉珍什麼也沒說,因為她心裏比誰都清楚。

過了幾天,玉珍又恢複到原來的樣子。隻是和原來相比,她將更多的時間用在了學習上。

母親的病在這個時候越來越重,前些日子還能下床走動走動,到地裏麵幫忙幹農活,現在隻能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身體,我擔心母親會撐不下來,萬一有一天她真的挺不住了,我們這個家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玉珍以後該怎麼辦,她現在還不到十歲。

父親把家裏麵的錢都拿來給母親看病了。

第二天,母親依然下床來到了農田裏幫忙,那時節正是芒種的時候,玉珍也會過來幫忙,她總是會提上一滿滿壺水。

父親見了母親,很生氣地說,你來地裏幹什麼。

母親就委屈地說道,我也是莊稼人,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床上,我要死在莊稼地裏。

……

父親拿母親沒轍,又不願與她多吵,隻好讓母親呆在地裏麵幫著幹一些雜活。

對於農民來說,莊稼是他們一生的心血,也是他們最能為之奮鬥的事業。在他們看來,似乎沒有比這個事業更加的神聖。

母親經常對我們說莊稼人如果不去地裏種植莊稼,就不配做莊稼人,而且還會讓同行人瞧不起的。

那段時間我們都很擔心母親的病,擔心母親會撐不下來,可母親在田地裏呆了一段時間,病情又有了好轉,我們都很高興,我想母親也是擔心自己一個人在家裏會顯得更孤獨與寂寞,才來地麵找我和父親的。

很快,到了夏季,天氣變得格外的熱,我在地裏熱的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就會丟下鋤頭,自己一個人跑到竹林河旁邊沒有人的地方清靜清靜,順便再痛痛快快洗一個涼水澡。

竹林河的河水很清淨,有時在洗澡的時候,會聽到水裏麵幾隻野鴨子的叫聲,我會順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悄悄遊了過去……

我看到不遠處的河水裏,正逗留著兩隻野鴨子,我使勁將頭往水裏一淹,屏住呼吸,兩隻手很有節奏感地朝兩邊劃去,後腳則向後使勁地蹬著。

野鴨子的警覺性非常高,這或許與它們這種生活習性有關,眼看就要遊到這兩隻野鴨子身旁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兩隻野鴨子幾乎同時飛了起來,我這才把頭從河水裏麵伸出來,長噓了一口氣。

村裏麵的人們也會隔三差五的來到竹林河裏,特別是到了晚上,在竹林河的河岸上走路的時候,總會聽到河岸兩旁青蛙的叫聲和男女的說話聲。

高家翔和符冬梅真正的感情就是在這裏產生的。

那是我去河邊的時候,高家翔的二叔高德順告訴我的。

高家翔是高家村的人,符冬梅是祝水村。祝水村離我們村不過一裏來路,竹林河的河水也經過祝水村。

這條河灌溉著很多村子,滋潤著許多田地。

那時候的天氣和現在一樣熱,高家翔來到竹林河給莊稼地挑水的時候,剛好碰到符冬梅。我雖然沒有在場,但可以想象當時的尷尬場景。

自從上次那件事情過後,符冬梅基本上都是躲著高家翔過得。女生很愛麵子,這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更何況是在高家翔這件事情上,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也讓符冬梅逃脫離不了與高家翔有著千絲萬縷的連係。

直到快畢業的時候,符冬梅才把湊齊的零錢還給了高家翔。

高家翔不要,符冬梅偏給,一兜零錢放在桌子上,能把整個桌子攤滿。

高家翔去竹林河灌水的時候,隻有符冬梅一個人。

竹林河的河水在靜靜地流淌著,偶爾能夠聽到幾隻青蛙伸腿跳進水裏發出噗通的響聲。

從內心上來說,高家翔是喜歡冬梅的,冬梅也慢慢接受了高家翔給予她的這份“恩賜”。

畢業後的冬梅膽子漸漸變大了,特別是在莊稼地裏磨煉的這段時間裏,早把她在學校裏的那種“秀氣勁”給磨去了,性格也變得更加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