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村子早已沉寂在了一片安靜之中,偶爾會從很遠處傳來幾聲狗吠聲,微弱的燈光是從村子裏麵散發出來的,那是辛苦的人們還在勞作。
後山的這條路我們走了近十年,不會迷路的。一路走來,隻有小牛發出叮當的響聲,那聲音像是在告誡我們小牛已經成為我們家不可或缺的“頂梁柱”。
我們回家後,玉珍已經睡下,她第二天還要去學校上學,有時玉珍會在醫院裏陪母親過夜。
我和父親第二天把裝好的柴火拉到鎮裏的集市上賣,集市上的人很多,人流也非常大,我和父親早上早早起床,趕著牛車去集市上,我們到集市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很高了,正紅彤彤照射著大地。
我們一小捆柴火能賣上兩分錢,有時候遇到來討價還價的,我們就賣一分半。我們的柴火賣的很好,縣城的人們能用起煤的還不多,煤太貴,不如柴火劃算。
我和父親賣完柴火,順便去醫院看望母親,玉珍放學後也會跑去醫院照顧母親,母親在醫院期間的時間,大部分都是玉珍照顧的。
父親嫌柴火賣錢少,不劃算,一天賣不了很多錢,就編織竹籃子。編織竹籃子可是細活,沒有個十天半月是很難學會的,可編竹籃子偏又是我奶奶的拿手活,我爺爺喜歡看戲,奶奶就閑在家裏經常編織竹籃子。
奶奶說竹籃子需要用小水竹編織,先把小水竹破蔑,破蔑時要把小水竹破個三四道,蔑要細,然後用大毛竹擺個骨架做支撐,用蔑編織成鏤空花樣,中間用包帶做一些花紋,最後把幾根包帶用編辮子那樣把包帶編起來,往籃口兩邊一固定,一個簡樸的籃子就編好了。
那時候爺爺經常不在家,他經常去外麵看戲,有時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就連奶奶也不知道爺爺到底去哪裏看戲。
奶奶從來不怕爺爺走丟,她說就是一條狗,一隻貓都會記得回家的路,更何況是一個大活人呢。爺爺在外麵轉累了,就會回來的,有時候爺爺回來會早一些,有時候回來會稍晚一些。
奶奶經常獨自一個人坐在院子裏麵編織竹籃子,奶奶說她不怕苦,也不怕累。奶奶從小吃慣了苦,她是在貧苦的家中長大的,奶奶從沒抱怨過,奶奶把它看成是一種財富。
奶奶很早嫁給了爺爺,那時候村裏的人都誇爺爺娶了一位好媳婦,爺爺聽了,臉上總會露出笑容。
奶奶出嫁後,仍舊沒放棄她編織竹籃的絕活,那是他們唯一的生活來源,奶奶也從沒抱怨過,沒過多久奶奶的手脫了很多皮,布滿了皺紋,手掌上也磨出了厚厚的老繭,可奶奶的那雙手還是那麼的輕巧,編出的籃子還是那樣的實用。
後來奶奶在編織竹籃子的時候,父親經常站在一旁觀看,父親看多了也會拿起竹子,學著奶奶的樣子,有模有樣地跟著編織竹籃,可父親手很笨,一天也編不了一個,奶奶看到父親後就笑了起來,她說這是我們女人家的家活,你一個男小子瞎跟著湊什麼熱鬧。
父親一聽著急了,父親說誰說這編織竹籃我們就幹不了了,粗活我們能幹,細活我們照樣也能幹,父親不信邪,沒多久就能自己編織竹籃子了。
父親經常和奶奶一塊去河邊砍小水竹,奶奶說水竹的韌性很好,這是其他竹子無法相比的,越小的竹子韌性越好,編起來越不容易被折斷。
奶奶從小就跟竹子結下了緣分,在奶奶眼裏,竹子全身上下都是寶,奶奶說竹子不僅可以編織成竹籃子,它還可以食用,竹筍味鮮甘甜,竹子燃燒後能產生竹油和竹炭,竹油香氣濃鬱,竹炭可以烤火打鐵。
父親站在竹子旁聽著奶奶的講話,父親眼裏放出亮光,他扭過頭再去看竹子的時候,仿佛看到的不緊緊隻是竹子而是滿地的寶物。
父親對竹子的熱愛極大程度上是從奶奶那兒受到的影響,父親說竹子清潔不落世俗質本潔來還潔去,它就像奶奶的一生那樣幹幹淨淨的來又幹幹淨淨地離去。
父親編織竹籃子絕活自然是從奶奶那兒學來的,父親說一個竹籃子拿到集市上能賣到一毛二分錢,這要比十捆柴火來的還要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