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擔心柔娜,她明明對劉一浪比對我還好,我站在了劉一浪和柔娜中間,我以為劉一浪會暴風驟雨的對柔娜發著。
但劉一浪沒有發著,他隻是望望我又望望柔娜,然後臉上露出輕蔑的笑。我知道他在笑什麼,我知道他在輕蔑誰。柔娜在公司那麼冷豔清高,背地裏卻和我同床共枕,劉一浪那麼自負,即使他再愛柔娜,他也經受不住這種打擊,他也會瞧不起柔娜。
我以為柔娜會對劉一浪解釋,會挽留劉一浪。但她沒有,她甚至當劉一浪隻是個影子,連劉一浪走出去時那狠狠的關門聲也沒能讓她的身子顫抖一下。
她回過頭對我和雪兒說:“我們吃飯吧。”
然後我們一起吃飯,靜靜的吃飯。雪兒也不再調皮,不再提要我和媽媽陪她睡的話。一定是屋裏不愉快的氣氛感染了她。
吃過飯,我自然進了自己的臥室,沒有和她們母女睡在一起,但我一晚上都在想著隔壁,想著隔壁那張床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如果有,為什麼柔娜會對劉一浪的誤解毫不在乎?如果沒有,柔娜為什麼對我的歸來一點沒表示驚喜,反而要在幼兒園門口冷落我,親密劉一浪?
但無論如何我很感謝雪兒,雖然她是無心的,她到底破壞了劉一浪和柔娜之間的關係。我說過,我不再相信隻有奉獻才能快樂,破壞和掠奪給我帶來的快感比奉獻更直接。雖然今晚的破壞不是我親手製造,雖然它隻來自一個三四的小孩,但我聽到了我內心的笑聲,孤獨而蒼涼。
第二天早上,我送完雪兒去幼兒園才去公司。柔娜比我早到,她冷若冰霜的坐在電腦前,不是專注,她是要告訴別人,她沒有感覺到我的歸來,一切依然如故,她以前和我陌生,現在我取得了非常的成績,還是吸引不起她的注意。她對公司的任何人都不會注意。
事實上我的歸來在公司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最受剌激的是劉一浪。雖然他表麵上波瀾不驚,雖然他隻是無可奈何的讓我和公司簽了成為正式業務員的合同,但從昨晚在車上他問我的那句話,從昨晚他問完那句話後就加快了車速,我就明白了他心裏有多在乎。
不過同事們是看不出來的,他們毫無顧忌的對我另眼相看,比以前還用了更吃驚的眼神。在他們眼裏,我幾乎成了和子鬱一樣能製造業務神話的世外高人。但我不喜歡他們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隻在乎柔娜。他們甚至悄悄的向我探問成功的秘密,我無法回答,我隻有苦笑。我哪裏成功了?沒有讓柔娜感到快樂,任何成功都毫無意義。我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我看到他們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像看子鬱,我禁不住想我是不是越來越像子鬱了?莫非談定憂鬱的子鬱也如我一樣痛苦,莫非他也有過和我一樣的經曆?莫非他當初也是為了柔娜?最後卻一切努力都不能換取柔娜的芳心?
有時我鬱悶得慌,真想問問子鬱,不隻想問他到底有沒有像我一樣對柔娜一廂情願,我還想問問他和上海那個經理。可總在這時他臉就會紅紅的,故意扭過去看別的方向。我更加確定在他內心的某處,一定像我一樣有著傷疤,不願讓旁人觸及。我於是隻好咽下快要到嘴邊的話,同病相憐的給他一片安寧。
但是我給子鬱安寧,劉一浪卻不給我安寧。我不知道以前公司有沒有這樣的慣例,但我剛一轉證,他就搞了個什麼新人才藝展示。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是要我出盡洋相,他一定知道我是從鄉下來的,還高中都沒能畢業。
在公司大門口那個宣傳欄上,劉一浪留下了大片空白,要我和如花,秋痕用能展示自己才藝的東西去填充。如花和秋痕不愧是大學生,多才多藝,很快她們就讓自己那片空白變得充實起來。隻剩下我的那一片,在最高最正中的位置,那麼顯眼。我知道每當同事們經過那裏時,看到那片空白,就猶如看到我高高在上卻一無所知的大腦,他們在內心裏輕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