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自己嚇了一跳(1 / 2)

我不曾看到她焦急顧盼,我也不曾看到她萬分驚喜,我隻看到她望著我和扶著我的陌生女子,麵無表情。

我弄不懂她是久久不見我回去,出來找我的,還是隻是路過,和我不經意的邂逅。

如果不是來找我的,為何她一見到我就停住了前行的腳步?如果是來找我的,她又為何要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她走過來,沒叫我的名字,她問:“聽子鬱說你和憶蘭的婚沒結成。她就是出現在婚禮上的那個放子?”

沒有怨恨,沒有柯責,甚至沒有好奇,隻仿佛無話可說,隨便找了句話來打破疆局。

陌生女人沒做任何辯解。也許這樣有頭無尾的話太突兀,她聽得一頭霧水,連自己都糊塗又如何辯解?也許她覺得自己隻是個局外人,不想攪入是非中,更怕自己越描越黑。

她隻是對柔娜笑笑,道:“我也有個弟弟,我能明白你內心裏那深切的痛。也許你弟弟真的犯了很嚴重的錯,但現在他醉了,你應該帶他回家。”

柔娜把她錯當那個攪亂我的婚禮的放子,她把柔娜錯當我的姐姐。原來這世上並不隻是我生性多疑,眼前的兩個女子也一樣。這麼短短的時間裏她們就弄出兩場誤會,而我在這兩場誤會裏,都保持沉默。

柔娜誤會她,我是不想對柔娜解釋,我根本就不想跟柔娜說一句話。

她誤會柔娜,我是忘了解釋。我是在想,柔娜的內心裏,真的有如她說的那樣痛嗎?如果真有,那痛真是為了我嗎?

柔娜也如她一樣,不作任何解釋,隻是盯著我,盯了好久,然後道:“姐姐,姐姐……”

嘴角邊掛著一絲笑,說不出那笑是痛苦還是自嘲。

我想一定是陌生女人把她當我姐姐,讓她受傷了。我這幾天不修邊幅,滿臉胡渣,看上去不知顯老了多少,而陌生女人竟還把她當我姐姐,這無疑讓她有了美人遲暮的感覺。

梅豔芳在她的《女人花》裏唱道“孤芳自賞最心痛”,哪知美人遲暮更痛徹心扉!

但柔娜其實是年輕的,一襲白衣,冷冷的臉,臉上的笑,加上內心的痛苦,恍若傲立於淒風冷雨中的一剪寒梅。

我望著她,眼裏忽然隻有她的冷和美。以致於不知道,扶著我的陌生女人是什麼時候放開了我,又是什麼時候離開。

她離開時,可曾在遠處回眸?她最終消失時,是不是也很淒美?

柔娜還是扶住了我,盡管我一動不動,至始至終沒對她說一句話。

她說:“讓……姐……”

這次,那個“姐”字說得好艱難,一說出口她就再也說不下去。

仿佛,那個“姐”字一說出來,就有件她這一生中最珍愛的東西,無情的化作一縷輕煙,被雨打風吹去了。

我已隱隱感覺到了,她先前反複念那個“姐”字時的痛苦,並不是美人遲暮的痛苦,而是……

這一刻,不是我不明白,我是拒絕明白。

我越是明白,我越是恨她。她既然這樣不忍,為什麼還要冷漠我的柔弱善良,親近劉一浪的狼子野心?

我好想甩開她,我又不是阿鬥,我不要人扶,我即使要人扶,也不要她扶!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我胸裏突然湧得厲害,我喝進去的那些東西,控自不住,翻江倒海的吐了出來。

吐在了她的白衣上。

雖然我已聞不到酒味,雖然它們曾經在精致的酒瓶裏誘惑著顧客,但我知道,現在,一從我的嘴裏噴出,就很臭很髒。

我突然有了莫名其妙的快感,痛苦而強烈。

她的白衣越是纖塵不染,我越是要把它吐得肮髒不堪!

這是一種破壞帶來的快感。喝酒的時候,我是個自虐狂,現在,我顛倒了過來。

柔娜沒有放開我,反而扶著我靠她靠得更緊,也許是她真把自己當作姐姐了,對我的體貼坦然了起來。

也許她根本就喜歡被別人虐待,要不,為什麼她對我從來就不及劉一浪。

但我卻吐不出來了,大概我的肚子已空無一物。

我隻有吐過後的虛脫。

我靠在柔娜的肩上,我嗅不到酒味,但我卻嗅到了柔娜的發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