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天柔娜對劉一浪的好,我就心酸。我既不回答,也不搖頭。
柔娜見我猶豫,笑道:“這麼多天了,還在生我的氣嗎?”
她沒說“姐”,而是“我”。
這讓我詫異。
但我還是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我是忘了答應或拒絕,我的情感正發生著微妙的變化,心跟著這變化起伏不停。
柔娜以為自己說不動我,便對雪兒嚕嚕嘴,讓雪兒來纏我。
就算有一天我真能比誰都男人,在任何眼神麵前都堅強或者冷漠,我也無法不被雪兒眼中的乞求,和對幸福的渴望所動。
雪兒,就像我自己,可憐的我自己。
人最不能戰勝的就是自己。
我沒有答應柔娜,但我答應了雪兒。
其實,答應雪兒,就是答應柔娜。
暖洋洋的天氣,重慶冬天裏難得的太陽。遠山上的積雪在冬日下融化,人們的心情在冬日下好轉。
漫步在陽光下的公園裏,穿梭在公園的人群中,我,柔娜,還有雪兒,赫然就是幸福的三口之家,惹來無數人羨慕的眼光。尤其是柔娜對我毫不掩飾的溫柔,關切和體貼,更讓那些熱戀中的妙齡男子,也生出幾分嫉妒。
我這才明白,柔娜哪裏是要我陪她和雪兒了,分明是她要陪我。隻因了孤男寡女,有些難為情,才把雪兒帶上。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明明是對劉一浪好的,為什麼又要對我好?難道在我和劉一浪之間,她對誰都不曾比誰更好過?難道她那天不過是為了安慰遭遇大起大落的劉一浪,今天也不過是為了舒散我這幾天來的鬱悶心情?難道直到現在,她還是分不清我和劉一浪誰輕誰重,還是在我和劉一浪之間踟躇徘徊?
如果真是這樣,劉一浪一定比我更感到煎熬,畢竟他比誰都放不下柔娜,比誰都想得到柔娜,而柔娜偏偏對他如對我一樣,若即若離,忽冷忽熱。
我忍不住看看柔娜,雖然我看不透她。
柔娜似乎有些察覺,不知是太陽曬的,還是有些羞怯,白皙的臉頰上一邊泛起一抹紅來。
她對我笑笑,然後一轉身,便去了那邊賣飲料的小賣部。
不知是她今天的不再以姐姐自居,讓我以為她向我暗示了什麼,還是春天的腳步漸近,我春心盟動,我竟忽然覺得她好似一朵輕雲剛出岫,嬌柔迷人,飄然婀娜。
“劉叔叔。”
雪兒一聲叫喚,把我的視線從柔娜的背影上,牽引到了別處。
我看到了劉一浪。
他雖高昂著頭,眼神卻有些鬼鬼祟祟,像正跟蹤著誰。也許是他太過分專注,也許是雪兒的叫聲在人群的喧鬧裏太過微弱,雖隔得不是很遠,他卻全然無知。
我疑惑,我向他前麵望去,在他不遠處竟是劉若萍。
他跟蹤的竟是劉若萍。
他果然對劉若萍懷恨在心。
劉若萍行走在人群中,左右顧盼,笑語嫣然,體態輕盈。她完全不知道危險在一步步向她逼近。
如果她不隻顧左右,如果她能回回頭,就算劉一浪突然避開,她看不到劉一浪也能看到我。她就可以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