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撥打過去,我知道撥打過去,她也不會接,那個神秘女人也不會接。甚至最後她或那個神秘女人,還會關機,要不就設置為不在服務區。
柔娜從我手裏奪過手機,她衝那邊“喂”了聲,才知道電話已被掛斷了。
她像上次樣一遍又一遍撥打著那個號碼。那麼心痛焦急,然而,那邊果然如我所料那樣,沒有接,最後還關了機。
就是關了機,柔娜也還不死心,還一遍遍撥打著。
我忽然覺得柔娜好可憐,我竟有些悔恨自己,剛才為什麼要那麼理智,要打斷雪兒的話,要去追問阿香,並從柔娜手裏搶過電話。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不但沒有幫助柔娜從阿香那問出任何消息,反把一位心力交瘁的母親對女兒的深深思念和關切狠狠的給掐斷了。
我輕輕的道:“柔娜,不要打了。”
柔娜沒理我,她根本聽不見。
我不要她這樣無用的撥打下去,這樣撥打下去隻能讓她更加痛苦絕望。
我再也忍不住大聲道:“柔娜!不要打了,你聽到了嗎?……她們是不會接你的電話的,她們都把電話關機了!”
我的吼聲,心痛得像是要哭。
這多麼像曾經,在那個寒冷寂寥吹著北風的街頭。
柔娜終於醒悟,她抬頭望著我,用傷心欲絕的淚眼望著我。
她好恨,比那個夜晚在寒冷寂寥吹著北風的街頭還恨,她緊緊的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她問:“你認識那個阿香?是她抱走雪兒的?”
我從她眼裏,竟然看到了懷疑,對我和阿香的懷疑。這種懷疑我從前隻在胡總眼裏看到過。
她竟然懷疑,是我和阿香,還有那個神秘女人,蓄謀抱走了雪兒!
我難過得心如刀絞,我道:“柔娜,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你說!”柔娜雙手抱著頭,捂著耳朵,對我拚命的哭喊,“我什麼也不要聽你說!”
我更加心痛,我道:“柔娜,為什麼,連胡總你都要相信,你卻不肯相信我?”
柔娜雖然捂著耳朵,卻聽到我的話,她道:“我就相信胡總,相信胡總怎麼了?你不是說胡總別有用心嗎?他別有用心,卻對我好,對雪兒好,願意為雪兒出錢治病。是的,他也有錯,而且是大錯特錯。他拚命的要把你和我撮合在一起,不惜毀壞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以替雪兒治病做為交換的條件。他以為你和我結合在一起,我就能幸福,雪兒就能幸福,可他哪裏知道,他完全錯了!”
她哽咽得說不下去,停了停,又恨恨道:“可是你呢?你不別有用心,你卻對我,對雪兒做了什麼了?!”
然後,她指著我,喝道:“你出去,你給我出去,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憶蘭在醫院的病床上,也曾這樣對我說過,但憶蘭的聲音絕沒有這般冰冷絕然。
世上已再無這般冰冷絕然的聲音。
更哪堪,她說胡總唯一的錯就是拚命的把我和她撮合在一起。她覺得,這世上隻有我和她的結合,才是大錯而特錯的事。盡管我們的結合有名無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