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林瑜還想再說什麼,無奈林如海擺出了大家長的派頭,他們根本無從反駁,隻得無可奈何應了下來。黛玉也再三保證,有她在家看著,定會照顧好父親的,讓弟弟隻管出門就是。林瑾林瑜不是沒有出過門的人,可無論是當年從揚州到京城,還是從京城回蘇州,或者是跟徒楓去避暑山莊小住,每次都是奴仆如雲,前呼後擁,凡事都有人安排好,自己不用操上半點心思。
這次卻不一樣,他們是輕裝簡從,低調出門,除了各自的貼身小廝,再無旁人陪同。
由於要去柳家,林瑜半路就帶著紙渲下了船,主仆兩個前往太原。數年未見,柳泫長高不少,臉上的肉肉也消失不見,有了幾分少年郎的模樣。林瑜原本以為,以柳泫小時候對自己的依賴度,把他拐走不是難事,誰知柳泫根本就不想跟他走,還是柳煦威逼利誘,才把兒子趕出了門。
“泫兒,你怎麼了?滿臉不高興的樣子。”在柳家的時候林瑜不好多問,出門以後見柳泫終日悶悶不樂才忍不住問道,他發現柳泫不嘰喳了,自己居然很不習慣,還有點懷念過去的感覺。
柳泫沉默不語,良久方道:“瑜哥哥,你知道嗎,嫄兒進宮了,還封了嬪。”
什麼?!林瑜如雷轟頂,愣在當場。徒樺那個混蛋,他竟然老牛吃嫩草,柳嫄的年紀比黛玉還要小啊,他怎麼就能下得去手,而且柳嫄進了宮,柳煦怎麼還會讓柳泫跟著他去投靠徒楓呢。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父親說……不成氣候,可是……”柳泫的聲音壓得很低,“聖人”二字低不可言,後麵更是直接消了聲,可是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林瑜還是聽明白了。
雖然徒樺登上了皇位,可柳煦不看好他,哪怕孫女進了宮也不改初衷,他和林如海一樣,把寶壓著徒楓身上,隻是林瑜要擔心的,不過是父親和姐姐的安危,而柳嫄,隻要徒樺把自己玩死了,她的這一輩子,也被毀得差不多了,皇家的嬪妃,就是皇帝沒了,也沒有隨便改嫁的可能啊。
“泫兒,別說了,我們快趕路吧。”林瑜歎了口氣,深感前路黑暗無光。
眼下,他們每個人都把希望放在了徒楓身上,覺得隻要他回來了,事情就好辦了。可事實真的會是這樣嗎,徒楓到幽州也有兩年了,幾乎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徒樺暫時沒能對他怎麼樣,但是瓦伊人蠢蠢欲動,劉策的二十萬大軍不能隨便亂動,他固守關外,保住身家性命不難,要想反攻中原,卻不是那麼容易,畢竟徒樺的皇位,是先皇名正言順傳給他的。
柳家的長孫女是今上新冊的嬪妃,柳泫身為她的小叔叔,要去幽州必須隱秘而行,因此他一個下人都沒帶,隻身就出了門。不要說林瑜和柳泫這樣的貴公子,就是紙渲,身為林瑜的貼身書童,平時的生活也是精致安穩,哪裏有過餐風露宿的顛沛經曆。早先在船上還好,起碼飲食有度,下船以後,林瑜為了趕時間,生活就沒了規律,也不一定是在客棧求宿,怎麼方便怎麼來。
別看林瑜和柳泫都是出身書香世家,騎馬射箭卻是從小就學的,身手也很不錯,尤其林瑜,比很多武官家的公子還要強,一路疾行倒也支持得住,反而是紙渲,第一個被折騰地倒下了。
林瑜急於趕路,偏偏紙渲病得不輕,他想了想,給了他一筆銀兩,又找了戶老實的農戶人家讓他寄居養病,等病好了再來幽州尋找自己。之前為了顧及不曾習武的紙渲,林瑜和柳泫的趕路速度有所收斂,如今沒了拖累,自然是加快了,可惜他們的效率,反而是降低了,經常是走了好半天,才發現方向不對,要重新繞回去,林瑜頓時明白,林如海為什麼非要紙渲跟著自己了。
好容易出了關,林瑜和柳泫已經是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他發誓,以後再發生分歧的時候,一定不要再聽柳泫的話,因為那小子的方向感,比他的還要差,指路的時候,十回能錯上九回,換了林瑜自己,正確率好歹能在三成以上,否則的話,他們不會拖拖拉拉到了現在才剛剛出關。
這日,林瑜和柳泫又意見不統一了,他們在經過一座當地人叫做鹿山的山時,看法完全相反。
林瑜想走西路,因為距離比較近,北方的秋天黑得早,早點過山更安全,遇上強盜山匪不是鬧著玩的。柳泫卻想走東路,他覺得繞路不是問題,道路好走,安全性應該會更高一點。
“泫兒,我知道東路是大路,比較好走,可是太遠了,我們走到天黑也未必能出去,你不會想在山裏過夜吧,很危險的。”林瑜竭力說服柳泫,因為走東路要比西路多花兩個時辰。
“瑜哥哥,西路崎嶇,兩邊林子也深,你沒聽過‘逢林不入’這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