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彭北海脾氣也上來了,他這人向來說一不二,這輩子主打的就是一個信任,否則也不會冒著被人說“以下克上”的風險對尚薑君進行彈劾,他就隻認一個死理:唯有信任可以促進團結。
現在被老人一激,當下毫不猶豫道:“我彭北海今天既然當著您的麵把話說出口了,別說他的鞋髒不髒,就算上麵沾著屎,我也等著他來踩!”
梅奇聽完有點想笑,又不敢笑,不過話說到這一步,哪裏還有他開口說話的餘地,隻能悶聲憋著。
老人則哈哈大笑,將清洗好的搪瓷杯子往兩人麵前一頓,各撒進去幾張茶葉,然後便阻止了想要手扶杯子的兩人,開始往杯子裏注開水。
熱氣升騰,茶葉上浮,一股清香頓時撲鼻而來,讓梅奇瞬間清醒了許多。
老人放下水壺,右手一伸,笑道:“請!”
彭北海毫不客氣,端起搪瓷杯就一飲而盡,好像喝的不是開水,而是酒一樣,盡顯豪氣幹雲。
梅奇都有些懵了,伸手摸了摸杯子,被燙得直縮手,他看著彭北海紅潤的嘴唇,訥訥道:“不燙嗎?”
彭北海放下杯子,麵無表情道:“溫度剛剛好。”
梅奇不信邪,端起杯子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被燙得直吐舌頭。
“彭哥,你這是什麼嘴啊?”
他心想難道彭北海之前展示的那種類似火焰鳥的超級特征讓他可以免疫高溫?
一旁的老人笑眯眯地瞥了彭北海一眼,對梅奇道:“他跟你不一樣,渾身上下都是軟的,就那一張嘴硬,你就別學他了,慢慢喝,不著急。”
梅奇沒太聽懂,但感覺不是什麼好話,咱也不敢問,隻能默默地開始品茶。
還別說,燙雖然是燙了點,但以梅奇那粗劣的品茶水平而言,這茶是真好喝,不僅不苦,還格外甘甜,這種甘甜又不是那種很明顯的膩甜,而是若有似無的足以回味良久的清甘。
簡而言之,好茶!
“能不能喝快點?趕時間。”
彭北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身站到了門口處,背對著梅奇催促道。
梅奇扭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杯子裏的茶,問老人道:“可以加涼水嗎?”
老人忽然笑了笑,道:“涼水都用完了,要喝的話需要去五公裏外的龍浢。”
梅奇眼珠子一轉,忽然埋頭盯著自己眼前的搪瓷杯子,表情似緊似鬆,猶如一座廟裏的雕像,看不出表情。
幾個呼吸後,搪瓷杯子四周忽然開始彌漫出細細密密的水霧,這些水霧猶如處在某種巨大的溫差之下,漸漸地凝聚成水珠,接著在某種特殊力量的影響下彙聚成一小束水流,嘩啦嘩啦地就落進了搪瓷杯子裏。
梅奇抬起頭來,麵對老人讚賞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獻醜了。”
老人笑道:“快喝吧,就不留你們了。”
梅奇點點頭,端起茶杯咕嚕咕嚕地一飲而盡,連著茶葉也吞咽了,一點兒不浪費。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道:“那我們走了,您早點兒休息。”
老人點點頭,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又忽然抬頭問道:“你叫梅奇?要去黑堡大學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