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小時還挺快就過去了,防火梯上欄杆橫豎條都被我數完了,煙也抽了好幾根。推開門走進去,走廊裏偶爾有一兩個女演員出現。其他人不知道去哪了,我走進化妝間。思雅坐在椅子上坐著等我。我走近思雅:
“忙完了,該到我了吧?”
“化完了,等著你呢!”
“那你不去叫我,我自己在那跟傻子一樣。”
“剛化完,你就進來了。”
“你剛化完人都哪去了?那麼巧嗎?”
“行了,你化不化啊?”
“怎麼還急了呢?你累不累啊?要不你休息一會吧!”
“你不化是吧!那我休息一會,你自己呆著吧!”
說完話思雅轉身出了化妝間,這是什麼情況啊?一定是剛才化妝的時候演員欺負思雅來著,好吧!這應該怪我,這些人都是衝我來的,思雅成了攻擊對象。那我能怎麼樣呢?我隻能默默地忍著,一切還隻是個前菜,不知道後麵是什麼了?不過現在,才是我正麵迎著陽光的日子。鏡子裏的自己自信陽光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喜歡在黑暗裏自憐了。
化妝間裏安靜得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這種安靜有點詭異。門開著外麵也沒有太多的聲音,隻是偶爾有過路的腳步聲。聽到這些零散的腳步聲會心裏一緊,這樣的感覺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對即將迎來的未知迫不及待。自己也搞不明白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卻時刻注意身後的聲音。絲絲要不跟我說那些,我可能不會把這事放心上。早就想到事情可能會這樣,可即將來臨時還是緊張的。坐了很長時間了,思雅怎麼也不回來。難道是生氣了,這個時候跟我生氣是不是有點過分呢?怕惹禍上身躲開了嗎?不過女人嘛!這樣的心態也是可以理解的。思雅不在也好。
門外開始有些嬉鬧的聲音,我仔細聽著。跟平時一樣還真是沒有聽出什麼不一樣。那種想睡覺的感覺又來了,可現在卻要打起精神來。我拿上煙走出化妝間,人那麼多,好像演員都在走廊裏。和平時一樣,我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什麼變化。這一點倒是讓我的心放了下來,平時一樣不緊不慢的步伐。路過前區躲過偶爾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撲來的演員,看上去像是在嬉鬧卻有明顯的痕跡。可我隻能往前走,沒有理由往回走,男人就要麵對一切該麵對的絕不低頭。此時的我心裏已經開始緊張,腳下仍然穩健,可隻需很小的意外就可能軟腿。這感覺在我中專的時候曾經有過。
在人群中我看見了臉,他站在靠牆的位置看著我。臉上沒有表情,我看了他一眼,臉頭輕輕歪了一下皺了一下眉頭馬上又鬆開了。這是在提醒我快離開啊!可我不是那種會逃命的人,這樣的情況下再難我都會堅持下去。每一步邁出去好像很難,可我在努力保持鎮定。一個演員撞到我身上,我重心不穩又撞到旁邊一個女演員的身上:
“對不起啊!”
女演員看了我一眼,就像沒有聽見我說話一樣,一隻手抓著我的肩推開了我。撞到我的男演員,站在那看著我。此時我的火開始燃燒了,我盡量保持剛才的狀態。我沒有看那個男演員,隻要輕微的一個小動作可能釀成大禍。此時的我居然要肩負起舞劇是否罷演成功的決定性因素,這讓我隻能承受而不能反抗。我繼續往前走,演員們看著我大笑,撞到我的演員就像瘋了一樣的開心。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來。沒有理會周圍的笑聲,此時的腳步卻堅定了起來。平時要是這樣我可能早就動手了,男人是要麵子的,有時為了麵子可能就會做傻事,可現在的我不能去像平時一樣處理事情。我咬緊牙身上的肌肉都繃緊了。看演員們笑得瘋狂,可我要是瘋起來自己都害怕。
走廊並不長,可我卻覺得看不到頭,走了那麼久還是離防火門的拐角很遠。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那種同時抑製很多種衝動的感覺,讓我快呼吸不上來了。心跳的速度已經不在我的感覺之內了,我現在隻想離開這個走廊。舞蹈演員也是夠幼稚的了,連女孩也在一邊起哄瘋鬧,一起大笑。就是這樣的一個集體,掛著國家團體的美名,幹的卻是沒腦子的蠢事。誰是受害者,隻有我們這些小舞蹈演員。拿著飯都吃不上的工資,團長一聲令下刀山火海都要下,不下在不久的將來你就是那個被趕出去的人。舞蹈演員十幾年的專業學習,最後落得還不如社會上的小混混,是個舞蹈演員都害怕。演員們就隻有聽話,就連這種愚蠢的事慢慢也就變得樂在其中了。就是慢慢被洗腦了,完全沒有了自我的價值判斷能力。吃飯比價值更重要,在大多數人看來。事情變成現在這樣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