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楊森音被睡了之後,整個人都變得奇奇怪怪的。根據同在前台坐班的小姐姐的一日觀察,他一天要捂臉十次,臉紅八次,偷笑七次,發呆五次。
總之,一日就沒正常過。
反觀文曉紓,一門心思處理工作。唯一的改變,就是把那隻比心小白兔擺在了辦公桌上。
文曉紓認為,她還不夠了解自己。在這個世界,她總是能夠機械自如地應付一切,做那些事情的人好像是她,卻又好像不是她。這一公司仰慕跟隨她的人,她總不好有一日叫他們失望吧。
小胡一邊走進來,一邊拿著一份水果盒,把需要簽字的合同和水果盒一齊遞到文曉紓的辦公桌上,“小美家自種的水果,她親自切的,托我送給你。”
水果盒上貼著一張便利貼,寫著:文總一定要保持肌膚水嫩嗷!upupup!(^__^)
她記得這個小美。是個十足十仰慕她的女孩子,還是全公司馬屁精的代表人物。小美是後勤部的,負責課程琴房人員安排等工作。
“小美上次漲工資是什麼時候?”文曉紓忽然問道。
小胡揶揄道:“文姐被一盒水果就賄賂啦?十三個月前吧。”
“漲薪百分之十五,通知一下財務。”文曉紓頭也不抬,在合同上利落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停筆後她頓了頓,看著自己手下娟秀流利的簽名,下意識地浮空又描了一遍。
嘖,她簽名還挺好看的呢!
“哦,對了。小陳回來了,今天下班就可以複工了。”小胡收好合同,臨走前突然想起這事兒,於是告知了文曉紓。
小陳。司機小陳。啊,她差點兒忘了,她是個有專用司機的人。
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辦公桌上的小白兔。這下,楊森音該哭了吧。
果不其然。收到小胡通知的楊森音一時間難以接受,捧著手機泫然欲泣,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前台小姐姐真是覺得楊森音中邪了,下班後急忙逃離現場。
楊森音切實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一時喜一時悲,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令人手足無措。他再也不能送文曉紓回家了,嗚嗚嗚。
文曉紓上了小陳的車,楊森音失魂落魄地騎著小單車尾隨了一小會兒,就追不上了。
車裏的文曉紓倒是一點兒沒察覺,專心地刷著手機。徐家長天天在朋友圈散播謠言,說紓音如何虐待學生體罰學生的,不惜把自己孩子的照片貼上。小胡說,家長要求二十萬的賠償金,拿了錢,保證刪圈道歉。
文曉紓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媽媽,居然用自己的孩子訛錢,真是世風日下。她又翻了翻社交平台,也不乏有一些鍵盤俠在她的賬號下留言抨擊,說她掙黑錢,白瞎了一張整容臉。
她笑得輕蔑,卻一點兒都不氣,反倒饒有興致地回複這位網友。
“多謝您誇我長得漂亮。人美心善就是我本人的代名詞。”
等她按下確定鍵,突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這種自戀又不要臉的姿態,怎麼有點兒像……
文曉紓的目光不經意的往窗外瞟了瞟,突然看到了什麼,忙喊道:“停一下。”
小陳靠著路邊,把車停了下來。順著文曉紓的視線,他貼心的為她搖下車窗,也看了過去。
附近有一個小足球場,像是某個小學的小操場。防盜網內是幾個年少但朝氣蓬勃的小男孩肆意揮灑汗水,熱血青春。
文曉紓之所以注意到這個小操作,是因為她看到坐在休息椅上的徐飛。那個在紓音自殘被家長帶回去的孩子。
徐飛向往地看著小操場上揮灑汗水的同學,看到別人進球了,便露出些許笑容。不一會兒,有個小男孩跑到他身邊來,衝他招手,“來啊!”
他的腿上還纏著一圈繃帶,猶疑著挪了挪屁股,始終沒離開椅子。